小光语无伦次:“放开、你放开我……太宰出事了,他出事了!”
    中原一怔:“太宰他……?怎麽会,他在哪?”
    “你别管在哪,和你没关系。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小光双目通红,呼吸淩乱,既是在和中原解释,又像是在分析给自己听,“……异能伤不了他,他能够给我打电话求救一定是因为需要我……因为我是医生,我是天下最好的医生!”
    这是太宰治对她说过无数次的话。
    ——小光是最棒的医生。
    她顾不上一切阻拦。别说眼前是中原中也,就算是妈妈和抚子一起上,也拦不住她。
    ……如果太宰死了,她怎麽办?
    不敢去想这个可能。
    另一旁,港口黑手党的人早就严阵以待。森鸥外危在旦夕,只要干部大人一声令下,他们就算绑也要把长那川光绑回去。
    中原神色複杂地盯了她两秒,大脑飞快思索着眼前的境遇。最终他放下手转过了身,缓缓吐息:“去吧。”
    “太宰那家伙,就拜托你了。”
    第22章 [22]我不会殉情
    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斗。
    小光一路上都在回想上一次与太宰治见面——她说他在心中的分量无人能及,太宰治目光闪烁、神情温柔。
    他保证说:“下次……等这个事件结束,下次我们见面,我也有些话要告诉你。小光,等一等我。”
    她做了许多可能的思考,太宰治想对她说什麽呢?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她希望是自己想听的,可看他这麽郑重其事,她又害怕是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一种可能。
    太宰治,终于準备对他们的关系下定义了。
    可是还没等到这些,他怎麽可以躺在手术室里不省人事呢?
    ……
    长那川光虽然有天赋,但毕竟尚且年轻,赶到医院时太宰治的手术室中已经塞满了人,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让她一个“外人”插手。
    但小泽医院这个地点太特殊了。她与太宰治因疫情在此重逢、这是她姑姑的医院。
    有武装侦探社的人允许、再加上院长开口,排除一切万难的小光这个已经辞职的医生违例进入了手术室。
    一路为她提供路线的中岛敦还处在无助的状态,颓废地坐在长椅上双手抱头,声音颤抖:“……国木田先生,太宰先生他……会没事的吧?”
    靠墙而立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最终只给出了一个音节:“啊。”
    意外一件接一件,国木田有些心力交瘁。他暗骂着太宰做事前从来不先和他知会一声、总是这样肆意妄为打得人措手不及。
    这个家伙……真的拿他当同伴吗?出来一定揍他一顿!
    来不及过多耽搁,他将挂在胸前的眼睛重新戴好,眼底一片清明:“走了,敦。”
    “啊?就这麽——可是太宰先生这边……”
    “这边有长那川,他不会有事的。”国木田沉声道,“现在该重视的是社长那里……太宰用生命换取来的情报。”
    *
    *
    横滨这座城市啊,似乎真的永无宁日。
    坐在太宰治的病房中,小光望着窗外的蓝天出神。
    她曾对太宰治说,有关于他,她永远也做不到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可在手术室内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静如止水、心无杂念,握着的手术刀从没那麽稳过。
    这是一场必须成功的手术,她不敢去想象那种可能——如果太宰治死了,她该怎麽办。
    虽然恋爱脑,但小光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需要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人。就比如离开横滨的这几年她一个人也活得好好的。
    是什麽时候开始变了呢?
    内心是什麽时候开始只剩下了太宰治一个人?如果他离去,似乎胸口就变成了一个空蕩蕩的洞。
    ——是从她完全恢複记忆开始、从她记起来妈妈是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一刻。
    世界天翻地覆。一个人有可能这麽迅速地走出阴影吗?她不知道。而自己能够走出来,全部都是太宰治的功劳。仔细想想的话,他也是从那时开始粘着她的。
    好像知道如果他不这麽做、小光会走向另一条不归路。
    太宰治啊,不愧为操纵人心的天才。
    ……
    小光看着天空中飘忽不定的云,心情明明暗暗,有些一直想不通的事好像一瞬间豁然开朗。她想,她知道太宰治想对她说的是什麽了。
    心中又酸又痛,她垂眸盯了半晌男人安静的睡颜,呼吸罩上的白雾规律地消失又出现,最终闭眼吁了口气,用颤抖的气声骂:“……等你醒了,我一定揍你一顿。”
    仿佛是恶作剧一样,昏睡中的男人睫毛动了动。小光眼神一紧,迅速擡头望向仪器——危险期过了,各项数据都正常,确实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
    太宰治的羽睫上下颤动了好几次,最终缓缓地半睁开了双眼,露出那双熟悉的瞳孔。
    呼吸面罩的白雾範围更大了些,他微张了张口,眼角弯弯,落在枕头上的每一根发丝间都传递出温柔。
    “……好过分,刚一醒来就让我听到这麽可怕的话……”他本就没什麽气力,再加上面罩的阻挡,传出来的声音又轻又低,微不可闻。
    小光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她想去摸一摸太宰的脸却又不敢上前,嘴唇翕动着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泪水渐渐布满眼眶,酸涩感传上鼻尖,她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
    太宰自下而上望着无声流泪的小光,眼睑无力地垂了垂,最终强续了一口力、微微挪动了下手臂的位置,做出了向她张开怀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