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安半晌没开口,他的嗓音越发的干涩,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崩裂,“她是怎麽死的?”
    那护卫猛地擡眸,有些不敢开口,他的眼里充满了不解。
    傅淮安:“说。”
    护卫:“不是因为陷害老国公,被您……您亲自处决了吗?”
    “……”
    傅淮安站在门口,像是突然失去了言语能力。
    面色阴沉的如同暴雨的天气。
    这个世界没有成为女帝的甄娴玉,只有一个红杏出墙癡恋九皇子还陷害他爹的细作甄氏。
    明诚帝死后,登基为帝的人是姬弘嗣,而且还离谱的娶了甄明珠为皇后。
    傅淮安:“……”
    先不说这人物关系错乱的,他都没眼睛看。
    就单说这甄娴玉癡恋姬弘嗣这一点,这就离谱的让人失笑。
    果然是个梦吧?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做了一个这麽令人不适的梦,但他还是觉得挺好笑的,而且此时梦境中的一切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傅淮安打算着,等他醒了就把这个梦讲给甄娴玉听。
    实在是离谱。
    然而傅淮安没想到,这个梦竟然会这麽长……
    他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归现实的,但偏偏在这梦境里足足过了三个月都未能苏醒。
    不对,準确来说,这里已经不像是一个梦了。
    反而他脑海有甄娴玉的那个记忆才更像是一场梦。
    三个月里,他从一开始的笃定淡然,逐渐变得焦躁沉默。
    这具曾经被人下了剧毒的身子,如今越发的不中用。
    他心急如焚又痛苦,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脑海里的记忆是那麽的鲜活清晰,但每天睁眼看见的都是这风雨声飘摇的世界,他的心渐渐地麻木了起来。
    他在书房里暗格的最深处发现了一幅被人精心保管,甚至已经摩挲的有些起毛的画像。
    上面的女子只看一眼,他就认出了是甄娴玉,旁边趴着的小少年则是宸哥儿。
    画这幅画的人笔触细腻,细心认真,可见是极用心的。
    但画上那一行力度像是快要穿透纸背的一行字,却让他浑身发寒。
    ——黄粱一梦终会醒,无奈身在此世中。
    ……
    先太子的遗腹子年岁还小,每次看见他的时候,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完全没有一点皇室气度。
    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地在教导他,但偏偏这孩子烂泥不扶上墙。
    傅淮安每次看见他,都觉得头疼。
    尤其是生下太子遗腹子的那个宫婢,仗着孩子的身份,隔三差五试图对他自荐枕席。
    傅淮安脸色黑沉地将那宫婢斥责一番,并且将她与太孙分开,让军师去教导。
    自己则不在出现在他的面前。
    姬弘嗣就是个蠢货,根本不是一个明君,大周四处生灵涂炭,而他只会和皇后甄明珠玩什麽虐恋情深的游戏。每次看完暗探发来的消息,傅淮安都觉得他像是脑子有什麽大病。
    身为一国皇帝,连后宫的摆不平。
    说喜爱甄明珠吧?他任由后宫那些嫔妃欺辱她。
    若说不喜爱,他偏偏将她一个普通的身份低微的女子捧上了皇后之位。
    暗探传来的消息,不是淑妃今日陷害皇后,说皇后把她推小産了。
    就是姬弘嗣当着皇后的面表演活春宫,还罚皇后爬钉板弄掉了孩子。
    傅淮安:“……”
    他记忆里姬弘嗣确实是个傻逼,但甄明珠和现在这个绝对不是一个人。
    若她和现在这个皇后一样之后哭着说“我没有不是我,姬弘嗣你不信我”,怕是她也没办法凭借女子之身爬到御前成为一品大员。
    而且最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是,姬弘嗣都这麽傻逼了,他清君侧竟然打不过他。
    姬弘嗣就像是老天爷相助一般,无论做什麽都能心想事成。
    就比如他某日明明已经夜观天象,选了一个没有雨的晴天,但偏偏火攻的时候,天上突然飘来了一块云彩,恰好挡在了头顶上,将他好不容易烧起的大火给浇了个透彻。
    再比如,他明明已经让人探查好了路线,捷掉朝廷的粮草,将他们的城池困成一座死城,然后他们就找到了一个底下通道,贯穿山体绕到他的后方,差点把他一举歼灭。
    此等例子,简直数不胜数。
    傅淮安:“……”
    他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甚至于他身体里的毒药明明已经解了,但偏偏日複一日的差,甚至有的时候,他咳嗽起来狂喷血。
    那血量,他自己看了,都瞳孔地震。
    但偏偏,他每次吐出了两个人的量,却还病恹恹的没有任何问题。
    傅淮安:“……”
    而且更离谱的是,明明已经生下了小太孙,若是清君侧顺利成功,那宫婢必然登顶被封太后,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但她偏偏脑子像是进水了一样,非要宽衣解带,爬上他的床。
    某天晚上他一掀开被子,看见里面白花花的一片,差点以为自己瞎了,连忙叫人把人拖出去关起来禁足。
    结果半夜那女人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钻入了他层层把手的寝房,点了一根催情香。
    当晚闹得鸡飞狗跳也就算了,一直被当做牛眼珠子护着的太孙也在衆目睽睽之下出了事。
    姬弘嗣派来的人就那麽光明正大的把毒下到了太孙的点心里。
    等毒发时候,早就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傅淮安:“……”
    荒谬!
    太荒谬!
    他到底还要在这样诡异的世界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