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卓曜走下楼梯，看坐在黄棕沙发上的岁安。
他面部轮廓锐利俊朗，但总给人森冷、阴鸷之感，“我倒没想到你们的本事这么大。”
谢卓曜站定，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刚刚怎么不跟着他一起出去？”
岁安神色淡淡，琥珀猫眼看他，“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吗。”
毕竟那辆银白的车可是直对着云溪公馆，再加上晕倒前谢卓曜那句话，岁安再蠢也知道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怕是岁安真跟着宋堂一起出去，最后两个人都跑不了。
谢卓曜笑了，夸赞：“真敏锐。”
他走到岁安对面坐下，慢悠悠点烟，烟雾缭绕。
难闻的烟味，岁安往后躲，就听到谢卓曜开口接着道。
“本来只想绑你一个人的，那谁只是顺带。”
他顿了顿，笑意加深，“不过也让我看了出好戏。”
闻此岁安微微愣住，想起刚刚宋堂那不对劲的样子，反问道：“好戏?”
“一出精彩的好戏。”
谢卓曜抖了抖烟灰，态度散漫：“任浩宇也是个废物蠢货，连个中了迷药的人也搞不定，还被人拿到刀捅了，也不知道死没死。”
岁安眼睫低垂，第一反应是疑惑“任浩宇谁”，第二反应是沉默。
柔弱小白花爆改捅人狂魔。
他想，幸好任务即将完成，不然自己两只眼睛都不够闭。
气氛没达到想象中的样子，谢卓曜已经感到无聊，“你叫我下来就是为了谈这个？”
岁安语气平淡：“不是。”
当然是为了算计你了。
岁安回想起之前谢卓曜那句“因为谢今泽”，再凭借他博览群剧的丰富狗血知识，直言问道：“你和谢今泽是兄弟？”
这个话题明显触动到谢卓曜的神经，他面上笑意瞬间消失，把手上的烟头摁灭。
“是。”谢卓曜眉眼阴鸷看他，问：“所以呢？”
嗯，看来问对了。
岁安不动声色，看似疑问实则套话：“那你为什么要来绑我？你们兄弟之间关我什么事？”
被岁安这句“兄弟”恶心得要吐，谢卓曜有些烦躁地蹙眉，但想到什么，又笑起来。
他直勾勾看着岁安，把“喜怒无常”这个词发挥到极致：“谁让你运气不好，是谢今泽的恋人呢。”
刹那间岁安疑惑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
什么鬼？
谢卓曜却不关心岁安的反应，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呵，谢今泽那个没爹没娘的凭什么有恋人？他配吗？他就该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他就算活着，也该痛苦、孤独地活着。”
他语气狠厉，“就是个野种，既然离开谢家那就别回来，他现在又凭什么回来？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家主？”
“哈哈，这么多年连害死爸妈的幕后黑手都找不到，简直废物。”
谢卓曜像是触发什么关键词般疯狂破防咬人，对面坐着的岁安神色逐渐平静。
得到想要的信息，岁安直接打断：“所以你绑我来就是为了谈这个？”
这话很熟悉，谢卓曜刚刚也讲过。
他顿了顿，原本含着嫉恨阴郁的眉眼又弯起，也像岁安那样回答：“当然不是。”
宅内很暗，黄铜大门隔绝大部分光线，只有高高的窗户里透出些许阳光。
晦暗、腐朽的气息。
谢卓曜起身，笑吟吟从口袋里掏出把枪，嗓音散漫，“我是来杀你的。”
岁安低头，宛若惊愣。
实则嘴角差点压不下来。
他问系统007，“谢今泽大概还有几分钟到这里？”
【粗略预测五分钟。】
岁安了然，只要再拖五分钟。
谢今泽和宋堂见面那瞬间任务进度应该就会涨到100，而大门钥匙已经被他拿走，他们必然还要再花费时间进宅。
之后就该是他退场离开的时候了。
和系统007的交谈几乎是瞬间的事，但这瞬间的凝滞被谢卓曜抓住，以为岁安过于害怕而不敢动弹。
谢卓曜面带笑意，缓步靠近，最后抬手把枪抵在岁安白皙的额头上。
可凑近看又似乎不是害怕。
二十几岁的青年眉眼是漂亮到刺目的浓烈，眼下红痣轻浅，睫羽恹恹低垂，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
他一切都像六年前谢卓曜第一次看到的照片那般，时光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看着那张脸，谢卓曜神情稍疑：“你说，我怎么没有在六年前就把你弄死呢？”
他热衷于让谢今泽痛苦，无论是通过公司，还是家人，亦或是爱人。
那他也必然会在得知谢今泽有恋人的第一时间，就想方设法毁掉。
可谢卓曜却回忆不出六年前，他似乎做过什么，可现在人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谢卓曜看着岁安，轻声喃喃：“你六年前就应该被我弄死了啊。”
即便是被枪指着，青年依旧神色倦懒，似乎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
岁安心下一顿，那股不妙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光球也被谢卓曜那句话惊到，疯狂查数据，【身为主角，谢今泽的记忆数据被修改，那么跟此事相关的一切人的记忆也会被修改。】
它机械音紧绷，【但现在谢卓曜的记忆数据似乎出现异常，他觉醒了部分记忆。】
岁安垂眸，“会影响我的任务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系统007也不确定，但谨慎起见，它对岁安道：【那就杀了他。】
刹那间系统007像是换了个统，高维机械生物的非人感在此时凸显出来，机械音近乎冷酷：【反正是会死亡的反派，而且他之前还害过你，杀了他，我会帮你。】
岁安抬眸和谢卓曜对视，由于兴奋，对方的瞳孔微微扩大，像只正在狩猎的野兽。
谢卓曜咧嘴笑，眉眼染上些许疯狂。
抵在额头上的枪力度愈来愈大，岁安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即将开枪。
但五分钟还没到。
“等一下。”
岁安出声。
谢卓曜挑眉看他，“你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不。”岁安看谢卓曜的口袋，语气不咸不淡，“有人给你打电话。”
-
“...谢今泽快到谢宅了，你到底留在那干什么？”
辨不清男女的机械音语调扬高，近乎训斥。
谢卓曜却语气调笑，毫不在意，“我在干自己的事，怕是和你没关系。”
对方被这句话气笑，微微咳嗽了声，“那你最好别牵扯到我。滚。”
谢卓曜挂断电话，看向被自己拿枪抵着的岁安，叹气，“看看，谢今泽多着急，这才过了多久就像疯狗一样找来了。”
而他也知道，如果现在还不走就再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但谢卓曜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摧毁谢今泽的机会。
岁安摩挲手腕上的银链，长睫低垂着，不说话。
“可惜啊，还是来晚了。”
谢卓曜也不在意岁安的反应，缓缓扣动扳机，唇角勾起笑。
他眼神癫狂，“去死吧。”
——【检测到任务进度达到100%…99%■■…100%，请宿主注意
，痛感即将调为零，一秒后将进行小世界转出！】
听到机械音，岁安心下稍松。
他甚至有心情想，回家后要好好睡一觉。
“砰
的几声，子弹划破空气刺入血肉，尖锐而响亮。
鲜血的腥味铺天盖地，岁安平静等着死亡的到来。
是独属于“任务者岁安
⒆)
的静谧退场。
……
岁安并没有被枪击的感觉，他闻到面前浓重的血腥味，耳边似乎响起“哒哒
的轻响。
余光中他看着谢卓曜缓缓向旁边倒去，整个场景像电影那般无限放慢。
莫名令人不安。
岁安思索，怎么自己还没回到任务中心？
几分钟，亦或是几秒。
岁安感知到自己的脸被人缓缓捧起，他有些迟钝地掀起长睫。
——对上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
谢今泽眉眼温和看他，轻声慢语，“你还要在我面前死一次吗？
刹那间岁安猫眼瞪圆，感到瞬间的耳鸣。
他想开口，却被面前的男人按住后颈狠狠吻了下去。
他们在血腥味中接吻。
慢条斯理地辗转、撕咬，唇间空气被全部掠夺。
岁安鎏金般的眼眸不自觉洇出泪，睫羽像濒死的蝴蝶般不停颤动。
宅内一片昏暗，空气黏腻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抓着衣服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终于在某个空隙开口，声音带颤，崩溃骂道：“别亲了，你是狗吗？
谢今泽却笑，“可能是吧。
他轻轻掐住岁安的脸，低头再深吻，呼吸间泄出偏执、阴冷话语，眼底晦暗一片。
“早在六年前你死的那天，我就是一条疯狗了。
岁安表情一片空白，“啊？
你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