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使命。”
    “那我们也可以说,这也是我们的使命。”
    彩子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位师兄平素里沉默寡言,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也最不起眼了,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凛然的话来。
    “难道不是吗?大家能够聚在一起,彼此的命运就已经交汇了,谁能撇得清这份情?如果为了保命而舍弃情意,那才真是不值得来世一遭呢。”
    “说得好!”一直沉默的赤木一声惊雷般的喝彩唤醒了众人。他大手一挥,“愿意走就走,愿意留下就留下。没有谁可以勉强谁。”
    “我要留下。”晴子再次站起来,仰头望着她伟岸的兄长,带着泪笑得灿若春花,“你自己说的哦,就算是我哥哥,你要让我走的话,我也不会听的。”
    “好!那你跟紧我。”赤木在妹子的头上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转身便走。
    木暮公延就要跟上去时,三井拉住了他。
    “怎么了?三弟。”
    “……二师兄。”三井突然有些羞涩,“我……刚才……”
    “笨蛋,一起走啦!”
    “啊……那个,你不会看不起我吧?”三井跟上去,和木暮公延并肩走着,一边紧张地问。
    “怎么会呢?三井不就是那样的人吗?虽然笨一点,可是却是最真实的家伙呢,很可爱啊,所以,我才最喜欢这样的你了。”
    当富丘的王来到湘北的土地上时,他们受到了意外的强烈抗拒。
    也因此,一场战争就要开始了。
    而那匹叫做洋平的狼,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无法阻挡他守护的妖狼站在湘北所有人的前面,以拦截王军的袭击。他也不能明白,为什么湘北的人全部都留了下来,要和王军抵抗。在他看来,那无疑是以卵击石。白白的牺牲是否值得?在狼人的生存哲学里,是没有这个核算公式的。
    作为狼,只知道,战斗,或为猎食,或为自卫。他们绝对不会为别人而战。
    除非是他们认为要守护的事物,比如妖狼。
    真的很矛盾呢,战斗着的,一边是要保护妖狼的人类,一边是要杀死妖狼的人类。而,妖狼,为了保护人类又同时在杀害着人类。
    人世间,原本就有这许多荒诞的故事在重复上演。
    谁会发笑呢?是那个天神吧。这一切,不就是他的杰作吗?不过,洋平认为,天神要惩罚的恐怕不止是背叛了他的妖狼,还有,自以为是的愚蠢的人类。
    真的值得吗?
    这场战争——
    一切,其实不过是为了定夺那匹红发妖狼的生死罢了。
    而,真正能够定夺妖狼生死的,却不是所有为它战斗的人们。
    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来决定妖狼的生,与死!
    5
    “你还记得我吗?”
    流川枫醒来时,看见的是一张似曾熟悉的脸,有着令人怀念的温暖的眼神。
    “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她并不要回答,淡淡一笑。“我不会让你杀他的。虽然他有错,但还不至于是死罪。”
    “是你!”流川枫记起来了,她,游侠相田弥生,曾经从仙道彰那里将他放走过。
    “是我。”相田弥生弯下腰,开始解流川枫手上的绳索。“所以,我还会再放你一次。”
    流川枫迷茫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她将他缚起来的吗?
    “法师已经出发了。”相田弥生叹了口气,“你要追去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我要去!”流川枫一把抓住了相田弥生的胳膊,流下泪来,“帮帮我,我不要他死,不要他……灰飞湮灭……”
    相田弥生微微蹇起眉梢,“你说——他要用魔咒杀死妖狼?”
    “他说了……他会那样做的……”
    “你们不是也有巫女吗?她应该不会让你的爱人——妖狼去涉险的吧?”
    流川枫更是哭得凶了,“那个白痴……他会去的……他……他……”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相田弥生有些手足失措,“彰……他应该不会……”
    “我好怕……”流川枫的身体剧烈地战抖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的话……”相田弥生其实已经知道了,因为她看见了神坛上的咒符,那是和魔鬼的交易——作为神使的仙道彰启用了被禁忌的咒符,要让妖狼灰飞湮灭!
    “他想改变你的命运,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相田弥生有些出神,望着流川枫,“他都不知道,即使妖狼已经会飞湮灭,你也会随着他神形俱散啊。”
    “妈妈……”流川枫蜷缩在相田弥生怀中,深思已经恍惚了。大概是仙道彰种在他身上的蛊在作用,要销蚀他所有出生后的记忆。
    “你知道吗?我曾经遇上过你的母亲。她那时刚怀上你,却请求我杀了她。”相田弥生抱起流川枫,飞身上马,耳边呼呼的风声和着她的言语,流川枫渐渐平静下来,眸光如星夜般凝神地注视着相田弥生的脸。
    “我杀人很快,被杀的人不会感到痛苦。所以,很多人都请我杀了他。可是,我没有杀你的母亲。对于这件事,至今,我都在后悔。”
    “他的马……”流川枫的喃语让相田弥生笑了,“是的,我们骑的是樱木花道的马,它会把我们带到他身边去的。”
    “彩子说,她会让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我们可以吗?”
    “……她不能。”相田弥生突然收紧缰绳,使马停下了急驰的脚步。“但是,你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