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场地外围跟他的队友说明了情况,很快他便被他的队友叫了出来。
    “时间到了吗?”他的神色间颇有些失落。
    我笑看着他,“也不是,只是看到快中午了,想和你去吃饭,如果你愿意,下午我还可以继续陪你留在这里的,反正今天是一天的假。”
    迟疑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对了,问一下你的队友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吧。”
    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去叫人,我却突然察觉有些不对,伸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
    探了探他的脉速,我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
    他也察觉了我的意图,神色间便开始有点心虚的样子,但还是乖乖地任由我抓着手。
    沉默了一阵儿,我才状似平静地问道,“你刚才下场了?”
    他神色不变地笑着,“哪里,只是稍稍活动了一下而已。”
    “稍稍活动一下会让脉搏数快了这么多?你不要以为我不记得你的正常值是多少。”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就是稍微指导了一下后辈。”
    我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精市你再喜欢网球也要注意分寸,到了最后关头功败垂成很有意思?“
    他微垂了眼睑,轻轻说,“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说完这句话见他垂着头又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虽然知道有一半是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不过不知道他刚刚的运动量有多大,我终归是有些不放心,想带他早点回医院检查一下。
    于是我故意板着脸对他说,“作为惩罚,今天下午的假期取消,你现在跟我回医院。”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当即便领会了我的意思,懂事地点了点头。
    与他的同伴道了别,我与他又坐上了回医院的车。
    到了离医院不远处的站,下车的时候,他好像绊了一下,差点摔下来,我因先下车,便立刻接住了他。
    车开走后,我有些着急地检查他的身体,急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他声音柔和地安抚我道,“没有大碍的,只是有点累,所以没有注意到脚下,对不起。”
    我仍是不放心地看着他,最终背过身,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半晌没有动静,我回过头去,见他抿着唇,神色迟疑,便知这当街上他一个少年要我背多半是不好意思的。
    我不由得轻叹一声,轻笑着看向他,“我其实有个弟弟的,你就当成是哥哥背弟弟吧,偶尔向我撒一下娇,如何?”
    他迟疑了一阵儿,最终还是俯过身来。
    或许是因为尴尬,他一直沉默着。他的呼吸在我的颈后,仿佛有灼人的温度,一路燃烧着我的皮肤。
    我也莫名尴尬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他却突然说话了,“你刚才说,你有个弟弟,倒是一点都没听你提起过。”
    我的脚步一顿,然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只是不知该怎么跟你提。”
    “唔,”他的声音略有迟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的弟弟?”
    我微微勾了勾嘴角,“是个很骄傲的人呐。比我只小一岁,一直都很棒,特别是在棒球上,格外有天分。”
    这么聊着,尴尬倒是去了几分,幸村的情绪似乎也轻松起来,“也是棒球呐,那你们兄弟俩如果能同时上场并肩作战也不错呢。”
    “我们从来没有能够站在同一个球场上过。”
    “为什么?”
    “因为他最开始喜欢棒球的一直是他,那样那样喜欢,仿佛那就是他的生命一样,但是国中时因为一场比赛意外受伤,从此不能在打棒球。他很消沉,为了代替他完成去到甲子园的梦想,我从高中才开始正式玩儿棒球,之前一直只是有空陪他练练。”
    幸村在我的背后沉默了许久,才迟疑着问出,“那……最后你为什么又放弃了棒球呢?因为已经去了甲子园,所以就没有了遗憾了吗?”
    我完全停住了脚步,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才淡淡说道,“因为后来我才知道,所谓梦想,其实是不能代替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竟然没有察觉,当他不能再站在球场上,那么看着球场上自顾自得意的我,他该是这样的心情。”
    幸村顿了一下,才轻声说道,“他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我有些情难自抑,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了些颤音,“可是如果他为我骄傲,为什么要放任自己堕落,酗酒飙车,最后死于车祸。”
    幸村的呼吸顿了一下,才饱含愧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情绪,淡淡说,“没有关系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其实后来我之所以会选择医生这个职业,也是因为总会忍不住想,如果当时弟弟手腕的伤能治好,他最后会不会走上这条路。他这样喜欢棒球,为什么要被迫放弃梦想?”
    幸村没有再接话,我背着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才把他放了下来。
    他在原地站稳,低着头仿佛在想着什么,然后终于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直直看着我,慢慢说道,“很像吗?你的弟弟……和我?”
    我微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想到了某个可能性,我有些意外地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想弄清楚他的本意。
    他的表现太过耐人寻味,我忍不住微微笑开来,半是玩笑道,“怎么会像?那是我的弟弟,要像也只会像我。”
    他微蹙了眉,“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