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位师兄有一句话没说错,他的确有更重要的事做。
    ——他要混进妖界,手刃瞭玉涟音。
    但目下,最为困难的是,他完全不知妖界与人间的相交之处在何地。
    谢灼正在位上苦思冥想。
    忽而有一队人马闯瞭进来,他们个个身形高大,且步法奇特,与正常人走路的姿势大不相同。
    谢灼疑心渐起。
    就见一位青年手裡摊开一张黄纸,上面是一道画出的剪影,离得太远,谢灼也看不清画上人物。
    不过,谢灼瞧见,那位青年看一会画又扫视一会周围,大致便有瞭判断。
    这青年,理当是在寻人。
    谢灼一向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态度,他隻看瞭一眼便收回视线,并不打算过问。
    谁知那青年在人群中辗转来回,似乎没有寻到目标,但在瞧见谢灼的一瞬,眼神却骤然亮堂起来,就仿佛毒蛇看见猎物的兴奋眼神,叫谢灼心生厌恶。
    下一息,那群人便团团围瞭上来。
    青年的眼神在画上一扫,又逡巡著谢灼的脸,无比笃定道:“君上要寻的人,不就是他吗?”
    谢灼:???
    这又是什麽情况。
    他几时又招惹瞭不知名的仇傢。
    青年身后跟著的人也模仿他的动作,看看画纸,又看看谢灼,不住点头附和道:“对对,就是他。”
    有人沾沾自喜道:“君上找瞭这麽久的人,可算叫我们兄弟几个给找著瞭,到时候论功行赏,我们又有得潇洒瞭!”
    几人听瞭,也纷纷笑成一团。
    谢灼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们的君上……
    该不会是……玉涟音吧?!!
    谢灼心头烦闷,他笑道:“几位兄台,是不是认错人瞭,我应当并不认得你们君上。”
    青年哈哈大笑:“小兄弟,你可别说笑瞭,我们君上,你怎麽可能不认识,我们君上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苍穹界无人不知。”
    071
    眼见说不通,谢灼也不欲与他们虚与委蛇,隻准备现场溜走。
    但那几个妖族,皆是死死盯著谢灼,好不容易到手的香饽饽,怎麽忍心就这样丢瞭。
    一人数妖到瞭林中。
    谢灼本以为自己能轻易解决这些妖物,然而对战中途,一个妖怪掏出瞭一面镜子似的法器,谢灼被镜光一照,便昏瞭过去。
    妖物们个个喜出望外,彼面上都浮现出狂喜之色。
    “这一回,我们兄弟几个可是立瞭大功瞭!”
    “君上一定会对我们另眼相看的!”
    .
    谢灼自柔软的床榻上睁开眼,坐起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妖豔的脸。
    这张脸谢灼隻见过一回,可也实在是记忆犹新。
    玉涟音回到妖族,轻而易举地称王称霸,日子想来是过得十分滋润,比起被困琉璃塔时,好瞭不知多少。
    玉涟音和他挨得很近,没有半分招人嫌弃的自觉,如绸缎的青丝垂落,有几缕发丝拂过谢灼颈侧,他下意识地往后退瞭一寸。
    玉涟音笑眼盈盈,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谢灼,别来无恙。”
    谢灼揉瞭揉发酸的手腕,脑子裡想著如何脱身,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肯定不是妖族的对手。
    如今,隻能指望传信给息怀聆,请他来相助瞭。
    谢灼虽然看不惯玉涟音,但却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索性都已经进瞭玉涟音的老巢,还计较那麽多作甚。
    他也就隻当自己是来做客的,点头道:“我饿瞭。”
    玉涟音又看他两眼,忍不住噗嗤一笑:“时间过瞭这麽久,你还厌恶我麽?”
    玉涟音一面说,一面抬手招来两个妖侍,吩咐她们为谢灼准备些人间的美食佳肴。
    谢灼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干脆当自己没听见。
    玉涟音无意和他计较,眼神始终落在谢灼的脸上,如有实质。
    他清瞭清嗓子,继续问谢灼:“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瞭?”
    谢灼的眼神裡有显而易见的困惑。
    这个老狐狸什麽时候和他说过什麽话?
    ……
    难不成是当初在琉璃塔时的事情?
    他又怎麽会记得那麽清楚,自然全当玉涟音在胡言乱语,一个字也没往心裡去。
    谢灼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当初说过的话那麽多,我怎麽知晓你问的是哪一句?”
    玉涟音眼裡带著浓浓笑意,他一笑起来就更加重瞭那种诡谲的非人之感:“我说过,要请你做我的妖后,与我共享妖界。”
    谢灼:!
    他好像记起来瞭,确实有这麽一茬。
    当初他是怎麽回答的来著。
    谢灼又苦思冥想瞭半日,实在记不起来。
    玉涟音不失委屈地道:“当初,你嫌我一无所有,不留情面地拒绝瞭我。如今我已贵为妖族之主,你还是当初那个答案麽?”
    谢灼心中警铃大作。
    虽然到目前为止,重逢以来,玉涟音表现的态度都十分温和。
    但自从上次交锋,谢灼便清楚地认识到,玉涟音不是什麽简单角色。
    他这个妖,就是狐狸本性,嘴裡没一句实话,表面上笑脸相迎,实际上坑都给你挖好瞭不知凡几瞭,就等著你往裡跳。
    如今他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但要他昧著良心答应,谢灼也实在张不瞭口。
    思来想去,就隻有一个“拖”字诀。
    谢灼刻意面露难色,绞著手指为难道:“我与你不过一面之缘,你一来便问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失礼瞭。我都不瞭解你,又怎麽能轻易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