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春闺香事 > 第222页
    摄政王没有出现,但他在院子裡,留下瞭一叠书信,以给她提供更多的信息。
    “这些……”薑月窈拆开信封,惊讶地轻咬瞭一下唇。
    这些,竟是署名为“谢玉真”、“容宝簪”、“孙白萼”三人的书信往来。
    她记得,信王世子自报傢门时,口称“容祺”。这个 “容宝簪”,想来就是十一的阿娘,宜和公主。
    从这些书信中,薑月窈逐渐拼凑起这三个挚交好友的经历。
    谢玉真在后母手下生活艰难,被迫跟胞弟谢存,也就是十一的父亲,搬至郊外的庄子上。
    有一日,她和谢存外出礼佛时,被人故意分开。谢玉真在寻找谢存的过程中,差点被人迷晕,幸而孙白萼就在附近,替她解迷香之围。
    而谢存心知不对,急著寻回胞姐,没曾想不小心冲撞瞭偷溜出来的容宝簪。他隻好带著容宝簪,与谢玉真和孙白萼彙合。
    那是她们第一次相见。
    后来,她们交情越来越深,时不时地相约抵足而眠。
    阿娘在信中悄悄地吐爹爹的苦水,说他实在黏人,太挂心自己。
    容宝簪更是对谢存“怨言”颇多。隻不过,怨著怨著,女郎竟笔锋一转,打探起谢存的喜好与行程。
    谢玉真是她们中间最年长的姐姐,她的笔触稳重而不失风趣,主意极正。
    她先点明阿娘明著抱怨,实则甘之如饴,再对容宝簪直言,隻要是她送的,谢存都喜欢。隻要她有空,谢存就有空。
    这下可好,惹得阿娘和宜和公主足足一个月没有给她回信。
    薑月窈忍不住会心一笑。
    笑著笑著,她又极轻地一叹。
    她们中间,唯独谢玉真从未提过什麽喜欢的郎君。容宝簪最喜欢打听,提起谢玉真救下一个濒死的郎君,还教他读书识字。而谢玉真,隻在一封信裡轻描淡写地提瞭一句:“周郎似我。”
    薑月窈记得,摄政王,姓“周”。
    原是这样的渊源。
    这样想来,摄政王恐怕跟昭慧贞皇后一样,也曾是傢族的弃子。
    难怪她接触的周傢,总觉得养不出摄政王这样的人。
    不过,那也隻是“曾经”。
    孙白萼凭借极高的香事天赋,帮著谢玉真安然度过谢傢的算计。而在容宝簪的相助下,谢玉真成功带著谢存回到谢傢。
    后来,谢傢见其天资过人,安排谢玉真参加选秀。
    书信到谢玉真即将选秀为止。
    不过,薑月窈想来,谢玉真当上皇后之后,也并没有跟孙白萼和容宝簪断瞭交情。
    否则,当年御香殿从未有过女香师,阿娘若无昭慧贞皇后的鼎力支持,极难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当上第一大香师。
    这样想来,说不定“玉簪”这个化名,都是各取“谢玉真”和“容宝簪”的一个字,由三个人想出来的。
    更不用说,宜和公主如愿嫁给谢存。哪怕信王府全部迁至封地,独留容宝簪在盛京,可在恭太妃口中,容宝簪依然风头无两,并不孤独。
    隻是……
    薑月窈重新整理好书信,望著外头日薄西山的霞光,深深地叹瞭口气。
    天际一抹残阳,好看得紧。可既是霞光如缎,亦是馀晖将尽。
    一朝权力更替,书信裡所有的美好,顷刻间便支离破碎。
    这些书信虽然被保存得很好,但它们发毛的边缘,足以证明,有人时时翻看。
    摄政王若是如此惦念昭慧贞皇后,昔年扶持陛下登基,尽诛谢氏族人的时候,又怎麽面对她呢?
    更何况,他如今已经娶妻。
    而今,他与她香魂相见,又能说些什麽呢?
    薑月窈不知道。
    她默然提笔,写下在看书信时就已在脑海中揣摩出的一二香方。
    *
    摄政王试香之日,是炎炎夏日裡,一个难得的雨天。
    摄政王谢绝瞭丝竹管弦,凝望著洗涤污浊的雨水,点瞭点头,道:“这样就很好。”
    然后,听著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平静地躺到床榻上。
    薑月窈跽坐在香案前,素手熏香。
    *
    十一知道此事紧要,他索性守在院门外,以免不长眼的人闯进来惊醒摄政王,让窈窈的一番苦心付诸流水。
    果然,没过多久,一辆马车就横冲直撞地疾驰而来。
    车轱辘溅起污泥水,若非十一行动迅速,恐怕就要被溅髒一身泥。
    一个衣著富贵的女子踉跄地从马车上走下来,她压根顾不上身后替她打伞的宫婢,提著裙裾,就欲往院中走:“本宫要见王爷!”
    龙骧卫认出这是摄政王妃,但他们早就奉命把守在门口,立刻上前一步,长戟交叉,将摄政王妃拦下来:“王爷有令,还请王妃回去吧。”
    “本宫今日硬闯,你们敢奈我何?”摄政王妃眼神一厉。
    在龙骧卫迟疑的瞬间,她嫉恨地望著这座无名小院紧闭的朱门,断然走上台阶:“王——”
    她才扬高一个音节,身体就陡然传来剧烈的刺痛。
    她还没回过神来,努力地张开嘴,竟压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甚至觉得下肢一阵发麻,连站都站不稳,隻能微顿在宫婢怀裡,惊愕而愤怒地瞪著站在龙骧卫跟前的陌生少年——
    十一可根本不把摄政王妃放在眼裡。
    他手中垂落摄政王的玉令,面无表情地俯视她,道:“不如何。”
    他顿瞭顿,想起薑月窈把玉令给他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管发生什麽,都要推到这枚玉令头上,必须得补充一句:“依令行事而已。”
    摄政王妃想治他死罪,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隻能眼睁睁地看著朱门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