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飞快,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一进后花园,他便轻车熟路地来到那道曾经被他“压塌”的门前。
    上回在此处遇到的那两个人倒真是没骗他,这道门比起先前看到的破烂样子,的确是换新了。
    叶澄很快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院子,细细打量着。
    许是刚刚才有人进去过,这道门此刻关得并不严实,竟露出一道细细窄窄的缝。
    只是令他奇怪的是,那一直断断续续飘在空中的哭声又戛然而止了。
    静谧的夜里只能听见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响声,叶澄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他抬手轻轻一推,门果然开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忽然听见屋内传来熟悉的男声以及摔东西的响声。
    是叶归远?!
    叶澄脑子转的飞快,在心里得出结论后,顾不上往屋里瞧一眼,便反应灵敏地躲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身后。
    说来奇怪,这个院子里花种的不多,树倒是种满了。
    叶澄兀自猜着,或许是叶归远为了做实“废弃院子”这个称号而故意为之的。
    几棵茂密的大树的枝叶杂乱的交织在一起,洒下大片的阴影,倒是将本就身形纤瘦的叶澄遮了个严严实实。
    为了保险起见,叶澄还将大把的树枝往自己头上扒拉了一下,以确保前后都无人轻易能瞧见他。
    好在他的身后就是后花园的围墙。
    ——真是个绝佳的偷窥视角。
    叶澄苦中作乐地想着,旋即看向屋内。
    他视力不错,而屋门也大敞四开着,屋内灯火通明,因此他很轻易就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只见叶归远程坐在正坐上,一扫往常装模作样的和蔼可亲,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戾气,似是被什么惹恼了一般。
    再往旁边看去,叶澄发现屋内还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呈半圆圈状在屋里立着,表情同样冷凝着。
    叶澄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这院子门口今日没人守着,原来是都进了屋。
    还未待他思考出这群人都进来是要做什么,屋内的画面就令他瞠目结舌起来。
    只见一名衣着单薄的年轻女子被人押着,来到了叶归远面前。
    之后不知是谁踹了一脚,那女子扑通一声,便被迫给叶归远跪下了。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叶澄都能清楚的看见那女子的手腕和脚腕都戴着镣铐。
    不知是镣铐太紧还是那女子戴着镣铐的时间太久远,她的手腕和脚腕处都渗着可怖的血迹。
    白色与血色相交的画面冲击,看得叶澄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待那女子被迫跪下之后,很快便有人递给叶归远一个什么对象。
    叶澄揉揉眼睛,仔细看去,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皮鞭子!
    “进了我这府中还想跑?胆子不小啊。”
    只见叶归远面目狰狞地站了起来,毫不留情一鞭子就抽到那女子的右肩上,被抽到的地方立刻皮开肉绽起来。
    几滴鲜血溅在墙壁上,那女子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然后就疼得瘫倒在地上。
    叶澄心惊肉跳的同时,也终于看清那女子的长相。
    大眼睛小嘴巴,饶是叶澄这个性取向非异性的人都忍不住感叹一句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而那眉眼之间...竟然...竟然...与李春德李郎中有些神似!
    原来这就是李春德会乖乖为叶归远做事的真相吗?!
    叶澄的眉心紧蹙,双手死死扒着树干,胸腔中也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
    实在是太卑鄙了,居然用别人的至亲来要挟!
    叶澄甚至觉得用卑鄙这个词都是在夸奖叶归远,简直是畜生。
    “怎么?还敢跑吗?”
    屋内的叶归远居高临下,望着那女子,面露阴狠道。
    那女子并未回话,只是呲着牙冷笑了一声。
    ——啪!
    叶归远一抬手,又是一鞭子重重甩在了那女子的左肩上。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那名女子也是个性子烈的,即使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挣扎着坐起来,冲着叶归远的老脸啐了一口。
    “呸!老东西你不得好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定会遭天谴的!”
    叶澄见状瞬间为她捏了一把汗,他不敢相信被激怒的叶归远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果然,叶归远闻言脸色愈发铁青起来。
    他不再给那女子开口的机会,扬起鞭子泄愤似的一口气抽了数十下,直至那女子受不住疼晕过去,才肯罢休。
    而叶澄则亲眼看见,方才叶归远在抽人时,腰身上的一串钥匙滚到了方桌的下面。
    因为鞭子声和女子的哀嚎声都很大,在屋内的几人包括叶归远都浑然不觉钥匙不见了踪影,只将注意力放在那女子的身上了。
    很快,那女子晕过去之后,叶归远便领着那几名侍卫从屋里走了出来。
    叶澄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双手因为紧张都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好在叶归远等人并未注意这边,从他面前径直走过出了院子。
    叶澄松口气的同时,还听到叶归远对那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先去府中各个院子巡一圈,今日我的眼皮子跳了好些回,总觉得不大安生。”
    有人问:“老爷,那这边——”
    叶归远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都这副德行了,她若是跑了,也算是她的福分。”
    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而叶澄等了起码半个时辰,才敢从树后走出来,查探情况。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耳朵贴上那道门,果然什么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