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如此,师父说我跟师兄有缘,他将我留在师兄身边,让师兄教导我。
    我在师兄的怀里慢慢长大,从他抱着我到背着我再到牵着我,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小时候的我不喜欢我的眼睛,因为它是金色的,这让我觉得我是异类,我不喜欢这种特殊,我想跟其他人一样。
    师兄注意到了我的异样,他告诉我我的眼睛像黄金像琥珀,是独一无二的,是最特别的。
    我喜欢在师兄口中听到我是特别的,我喜欢我的眼睛了。
    师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看着性子冷淡,但他总是事事俱到,什么都能做到,我也想像师兄一样,我开始模仿学习师兄。
    小师姐打趣说我跟师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说我没有小孩子该有的朝气,但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第一次跟师兄分开是因为他要下山除妖了,我很舍不得他,但我知道师兄会很高兴,他终于能学有所用了。
    我看着师兄越走越远,想要快点长大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我更加刻苦努力了,我希望自己能进步地再快一点,我要跟上师兄的步伐。
    我不要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
    师兄回来后,我隐隐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有些微变化,这个变化是好的,我很喜欢。
    除了师兄时不时下山除妖,我的生活跟平时无异。
    我跟着师兄练剑,画符,炼制法器。
    在闲暇时光里,师兄会带我下山去赶集,会跟我放风筝,会手把手教我练箭……
    日子繁忙又充实又有趣。
    岁月悄然而逝,我在师兄的背影下慢慢长大了。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一次大家一起出任务捉妖时,三师兄打趣地问我有没有爱慕之人,我脑海中骤然浮现的是师兄的脸,这让我惶恐不安。
    我怎么会对一直敬重的师兄有这样龃龉的心思呢?
    我开始惶惶不安,但也没有远离师兄。
    我做不到跟师兄疏离。
    我小心翼翼地藏起我汹涌的爱意,像往日一般跟师兄相处。
    我以为我藏得很好,可是师兄还是发现了。
    他把我叫到竹林,我们初次相见的那片竹林,师兄说我们永远是互帮互助的师兄弟。
    那一刻我无比希望我要是笨一点听不出弦外之音就好了。
    师兄对我的态度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但我能感受到我们之间多了一道屏障,这道屏障保护着师兄,防备着我。
    我爱慕师兄,绝不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我收敛起我所有的心思,恪守本分做一个好师弟。
    我坚持了一年,我以为我能一直坚持下去,可最后我还是露出真面目了。
    看到别人同师兄示好时,我心如刀割。
    我看着师兄同那人交谈,看着师兄收下那个人的送的东西。
    但也只是看着。
    我既想靠近,又怕靠近。
    上一瞬的我仿佛置身寒冬冰窟,下一瞬的我却好似处于暖融春日。
    只因师兄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我身上。
    我看着他向我缓缓走来,我听见他轻声问我是否身体不适,我感受到他的手心落在我额上的触感。
    我垂下了眼睛,平静地说我没事。
    可我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对不住,师兄,我再也藏不住我的爱意了。
    我谨慎地试探着师兄那根线,往他面前凑,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以为我还会有很多很多时间,足够等到让师兄接受我。
    可是我错了。
    原来我拥有的时间很少很少,少到再也不能跟门派里的大家相处。
    我不明白,只是像往常一样的捉妖行动,在我同其他妖物酣战昏迷醒来后,为什么面对的不是柔软的床铺,而是大家的剑锋,是冰冷的地面呢?
    我被锁起来了。
    我茫然地看向门外守着我的师叔,却对上了他厌恶忌惮的眼神。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做错了。
    我扭头看向害我被关起来的罪魁祸首,我的爪子我的尾巴。
    原来我是妖,人人喊打的妖。
    无尽的绝望惊惶似海水般将把我溺毙,我张了好几次口,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
    没有人能救我。
    次日,我被提上了审判台。
    我被人群圈在中间,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出一辙地悔恨戒备仇视。
    我抬起头环顾着人群,我既怕看见师兄,又想见师兄。
    我很想他。
    师叔说让我这种妖物混进宗门,宗门不幸,好在及时发现,应该就地立刻解决,杀之以除后患。
    师父说他被迷了眼,竟把一个妖带了回来,要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