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郑重提醒了花朝要远离名为太宰治的黑漆漆后，中原中也才开始讲述他今天从西边的领地边缘，遇到两个港口mafia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后续。
毕竟之前的电话里，仅仅是大致描述了一些重点，其他细节碍于时间，都没来得及提。
什么打架打一半突然出现爆炸，他被炸昏迷后醒来，又见了港/黑首领。对方意外的诚实，连是他嘲讽干掉原首领上位的事，对方居然也不生气，说承认就承认。
干脆利落得他都不好意思再放重话了。
后来再加上他确实要解决晶和省吾被抓的事情，而且死而复生的老首领也的确和荒神流言有关，就顺理成章地被说服合作了。
后面虽然他从白濑那里听到人质被救，但都答应调查了，也就没拆伙。
这一番话听下来，充斥着中原中也独有的老实人特色。对方甚至还评价这个名为森鸥外的□□首领，说他确实比原本的那个强多了。
“所以，你是这么想的？”
花朝反问，特意把这个问题摘出来重复询问，以求让对方意识到整个过程中的不对劲。
“除此之外，真的没有没别的想法了吗？对这位港/黑首领。”
是套路！快点醒悟这一切都是套路啊！
“啊？还有什么？”
中原中也茫然，但看花朝看含蓄又明显的暗示，也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味。
“你是说……那个港/黑首领有问题？”
不然花朝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了，肯定是里面有深层次的东西。
中原中也开始回忆思考。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局限性，作为只拥有8年记忆的“人”，哪怕他尽力补足，却仍有很多不足。
那不是性格一类身体上的限制，而是外界的环境。
如果像是现在这样，有一个人做出提醒，那么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按照那个森鸥外有问题来想……”
中原中也攥拳卡着下巴，垂眸陷入思索，脑子自动开始回转当时的画面，嘴里是一连串的喃喃自语。
“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住，但真正限制我的是兰堂的异能力。他把我带到森鸥外的办公室，他先是客套地说我很强……原来如此，是为了放松我的警惕吗？”
“然后他又让限制我的兰堂离开……看似显示诚意，实际上也是让我放松警惕。”
不再受制于人随时
能离开，确实会让人下意识放松，没有被制住时那么敏感。
“然后，他提了让你加入港/黑。”
花朝接话，声音平静，不带任何色彩地陈述。
“你更生气了。”
“是的，对方果然如此的态度让我觉得这只是随口一提，因为紧接着他就说了正事。”
中原中也眉头狠狠蹙起，脸色越来越严肃。
“然后我们提了□□死掉的前首领，森鸥外提到了前首领的残暴……反而衬托出他不同的作风，又在我的质问下承认了杀人上位的事实，让我措不及防。”
正是这措不及防，形成的反差，让他觉得对方足够有诚意，足够……诚恳。
“再加上人质的砝码，他邀请你‘合作’共同调查荒神事件始末。不问你的理由不说，还按照你的要求，把线索与你共享。”
花朝做出总结，忍不住叹息。
“就像是你之前说的，你觉得对方足够诚恳。之前的种种加在一起，你‘顺理成章’地同意了，并且觉得这样的选择才是最好最方便最有利的。”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真要说最方便的，坐视港口mafia自己调查才最轻松。对方调查得出来，那就摘桃子。对方查不出来，那先出事的也是港/黑，和中原中也没一点关系。
甚至港/黑还是【羊】的敌对组织呢，真折腾没了只会被人拍手称快。
“……所以我又被骗了。”
复盘完成的中原中也表情空白，那双大海一般的蓝色眼睛也失去了高光，整个人完全就是个大写的不敢置信。
不敢置信自己整个过程里竟然一丁点不对都没发现，甚至还觉得赚了！
这一刻，中原中也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忍不住问花朝，眼神期盼之余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花朝你如实说，是我太好骗了吗？”
明明刚开始他猜到兰堂不对劲的时候，还觉得不过如此。结果回家复盘，就爆出来一个从头把他骗到尾的森鸥外。
甚至！如果花朝不说，他是真一点不对劲都没感觉到啊！
“倒也不算啥多骗，人家就只是忽悠人打白工而已，你看你到底还是赚了。”
花朝眨了眨眼，安慰。
“嗯，至少你拿到线索了。哪怕没有人质，你大概率也会被说服，咱们不和老狐狸比。”
中原中也：“……”
虽然是事实，但还是很懊恼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果当时反应过来就好了OTZ
刚刚还兴冲冲和自己讲话的他宛若被淋湿的小狗，丝毫没有精神，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暗淡到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打击成僵硬的石膏。
虽然跟不合时宜，但是好想摸摸他的头哎。
花朝努力抑制住自己突然的想法与蠢蠢欲动的手，不再使坏，而是柔下声音。
“不要难过啦。不如说，中也能反应过来就很好了。”
“你是在安慰我吧……”
中原中也叹气。
“事后才反应过来并不算多好。”
这次只是被骗“合作”，好歹还算个共赢。可万一是更严重的事呢？他自己可以经受得住，但他并不是只有自己，其他人怎么办？
“并不是哦，我只是在说事实。”
花朝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反问。
“难道中也觉得，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第二次吗？”
那双茶色的眼眸里是浸着笑意的信任，倒映着中原中也怔愣的脸庞，就好像……就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所以他不需要给自己压力，只需要吸纳总结，并继续前进。
啊，确实。就一个经验的教训来看，它确实一点都不严重。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怎么可能？没有下一次！”
中原中也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湿漉漉的小狗甩动自己的身体，把那些烦恼的水渍全部抖开，然后又变回了那个信心满满的存在。
他郑重。
“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一次是没经验，两次三次那就是他傻了！！！
“没错，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才行。”
看中也振作起来，花朝笑意更深了。她配合对方，真诚地夸夸。
“中也一直都很聪明啊，只是没有经历过，才会这样的。”
她是真心这样觉得的。
虽然玩笑过对方是个老实人，并不是说中原中也他就真的是个史无前例的好骗老实人。
恰恰相反，对他实并不好骗。光是直觉这一项，就能卡死很多不怀好意的人了。
对方的迟钝，是因为没有这种前例与土壤，所以骤然面前所未见的计谋时，免不得反应不过来。
人类需要亲人、需要老师、需要长辈、需要书籍的一大原因，就是可以从他们身上学习，汲取所有自己需要的知识。
可中原
中也的身边并没有谁能够教导他这些，只接纳未成年的【羊】里也不可能会有这种存在。更何况在镭钵街这里，武力比计谋更好用，于是他就只能慢慢摸索。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如何生存下来、如何成为一个首领、需要做的都有什么、要做到哪种程度。
他能够与之讨论的人就只有作为同伴的【羊】的大家，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中原中也成为了所有同伴最理想的首领，更是仅凭自己一人就能带领众多同伴，对抗港口mafia。
看起来好像多厉害，多风光一样。
但花朝看得分明，对方无论再如何，也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港口mafia的首领她听说了，几十岁的人，作为一个医生干掉前首领上位，组织里还有人支持他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个智力派的老狐狸。
所以不怪中也被忽悠，就算没人质，花朝估计人家也有不下十种方式忽悠他乖乖合作打工。
事后像是这样稍作提醒就能反应过来一大半的，都算中也天资聪颖了。估摸着9成九人，被卖了还在帮着数钱呢。
所以中也真的、真的已经很好了。
“花朝。”
中原中也的声音忽然响起。花朝“嗯”了一声，却只见对方神色纠结欲言又止，迟迟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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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好主动问。
“中也想说什么？”
“你……”
说出口的话语只开了个头，就难以继续。中原中也望着花朝一无所觉等待着他回答的温柔笑脸，不知怎的，那些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进不了一步。
对方会想说吗？中原中也无法确定，因为对方从未提及过分毫。
可他怎么也无法控制想要询问对方欲望，因为忽然就在意起来。
很在意、非常在意、在意得不得了。
那一股强烈的冲动在这刹那油然而生，如洪水般滚滚向前看推动着他想要去了解。
他真的很想知道。
——对这一切好似了如指掌的花朝，她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