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贾政这无头无脑的一番话,王夫人只觉得晴天霹雳,不可置信的说:“你说什么?让我回金陵?”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
    眼见贾政要离开,王夫人踉跄几步走上前,伸手将他拉住,不料被贾政反手推到了地上,厌恶的看着她道:“你还敢问我,不如扪心自问自己做了多少肮脏事儿,我是给你脸面不把话说透,让你体面的离开,你要是再冥顽不灵,那就滚回你王家去!”
    王夫人看着他,想起老太太这几日跟她说的话,撑起身子站起来,惴惴不安道:“因为黛玉?”
    只见贾政听见这两个字,劈头就给了王夫人一巴掌:“你还好意思说,你个妖妇。”
    “你疯了贾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王夫人捂着脸,抬手指着他,按捺住了心底的想法,他不可能知道的,这件事除了薛姨妈就只有老太太知道。
    他不可能知道!王夫人喘息片刻,抬脚就要离开,她不要在这里,她要回老太太院子去。
    贾政上前一步,将她阻挡了下来,狠声道:“你给我老实待着,哪儿都不准去,明天我派船给你离开。”
    “不可能!”王夫人歇斯底里的吼道,转念一想,毫无畏惧的看着贾政说道,“我哥哥升任内阁,不日就要回京,贾政,你不敢动我!”
    连老太太都要保她,现在贾家势弱,若没有王家在前面顶着,想必贾家早就想甄家那样,被抄家灭府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笑看着贾政,正欲张嘴叫人进来点灯,就被贾政甩脸丢来的一张纸给糊了脸。
    “王子腾吗?可惜了,他死了。”
    贾政转身离开了房间,站在门口对着彩云,凛声道:“看好你家太太,若是她离开半步,你也不必苟活了,给自己找口棺材吧。”
    彩云颤抖的抵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老爷的离开。
    “不,不可能!不可能!”
    砰的一声,王夫人从屋里扑倒在门口,挣扎着要去找贾政问个明白,却被彩云死死的按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喊道:“太太,饶命啊太太。”
    然后一步一步的将王夫人拖回了屋子里。
    不甘心的王夫人十指紧扣地面,硬生生的破开了指甲,划出了一道道血痕,耳边不断回响着贾政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不然,你以为你的好妹妹催着宝玉他们成亲是为了什么?因为她早就知道王子腾死了,无所依靠,当然要拖着你一起了。”
    “找老太太,去找老太太!”王夫人一手血污狠狠地掐着彩云,让她去找老太太,奈何彩云死也不从,埋头用身子抵着门,不管太太怎么打骂她,都不肯挪动半步。
    嘈杂的甬道,因为二老爷贾政的一路疾行变得安静了下来,纷纷退避到了一旁。
    站在老太太门口,贾政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早已知道贾敏早逝的真相,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双手抱头,痛苦的跪倒在了老太太的门口。
    傻大姐呆滞的站在门口,踉跄的后退,慌乱的跑进了屋子,不一会儿鸳鸯就扶着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何等精明的贾母啊,看到儿子这幅样子,还能有什么能瞒得住她的,让鸳鸯屏退了院子里的众人。
    独自一人,颤抖的走下台阶,揽着贾政的头紧紧的靠在自己的怀里,哭泣道:“何苦这般啊。”
    年过五十的贾政,抱着贾母哭的像个孩童一般,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被谋划的婚姻、因自己而死的妹妹、惨死宫中的女儿、在二十年的谎言里度过了半生,何其可悲啊。
    “让她走吧。”
    贾母的手微微一顿,闻言无奈的点头。
    虽然王夫人不喜黛玉,但是为宝玉选的婚期却是极好,万里无云,傍晚的霞光早早的铺撒在了地上。
    就像一层镀金的浮光,浮浮沉沉。
    一大早前院就鞭炮齐鸣,因着是宝玉娶亲和黛玉出嫁在一个日子,荣国府一下子热闹的不行。
    可惜因为王夫人感染疾病,老太太年迈精神不济,出面代为招待女眷的重任交到了邢夫人身上。
    只见她穿着华丽又不失稳重的衣裙,一脸喜气的游走在各位夫人小姐中间,连精明的凤姐都只能做她的下手。
    不一会儿,原本热闹的庭院安静了下来,就见二皇子妃苏宛华陪同苏家太太走了进来。
    众太太们连忙络绎不绝的凑了上去,纷纷问好。
    邢夫人见状,笑着走了过去,嘴上不停地对各家太太陪着不是,抬手迎了苏太太和二皇子妃去了黛玉的院子里。
    顾有枝早早的穿戴一新,站在院门口等候,终于见着有人群从前院走来,忙小跑了过去,就看见了苏太太等人,屈膝笑道:“给太太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