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的记忆忽地翻涌而出。
    凤栩高中不是在A城读的,原本是在本地的重点,学习成绩虽然不上不下但他家有钱啊,结果高二上半年,有个傻比男同学和他表白不成想强吻,让凤栩摁操场揍了个鼻骨骨折,不得已转学到了S市,入学第一天他就不负众望地睡过头。
    提溜着书包和校服慢悠悠去上学的路上,凤栩在小巷子里听见了有人打架,有热闹不能不看,反正迟到是板上钉钉,于是他从巷口一探头,只看见个穿着黑衣白裤的年轻人,应该是二十左右的年纪,招招干脆又狠毒,往人身上最疼的地方招呼,眼神阴鸷又狠绝,生生让他那张俊美的脸透出一股子令人心悸的悍然匪气。
    凤栩晃神的功夫,已经躺了满地的人,而动手的那个正朝自己走过来。
    凤栩喉结微动,咽了口唾沫,他着了魔似的,就觉得这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他妈的帅惨了,就连冷冷瞥他那一眼都是会心一击,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色心上头,色胆包天的凤栩非但没走,还对那人摆了摆手,说:“嗨——”
    他又得到了一个沉默的眼神,那人皱了皱眉,仿佛有点嫌弃。
    凤栩不甘心,走过去问:“你叫什么名啊?”
    直接,大胆,也很放肆。
    那人没理会他,转身就走,凤栩还想追,可他显然对S市很熟悉,左拐右转地就不见了人,反倒是凤栩这个路痴在陌生的街头迷了路。
    秋日午后的一个擦肩而过,那人甚至连话都没说,但凤栩却从没能忘了那次的萍水相逢。
    当年凤家的下属现在联和A城的几家产业死咬着凤家不松口,大有要将凤氏产业撕扯得七零八落各自吞并的意思,哪怕是卫梓湘也对此焦头烂额,凤栩是知道的,只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凤栩咽下最后一口小蛋糕,郑重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打,点击,发送。
    凤栩栩如生:要不……见个面呢?
    下面是一溜四个整整齐齐的“……”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的卫女士拍板定案:“那就见见吧。”
    这一家子都了解凤栩是个怎样无法无天的娇纵性子,他既然想见,那必然是有想见的理由,否则谁也勉强不了他。
    凤栩不知道卫女士和殷无峥都谈了什么,但见面的日子就定在第二天下午,凤栩单独和殷无峥见面,他站在校门口等,却没想到先等来了一位教授。
    凤栩也在历史系,他没亲爹那点文艺细胞,选这个专业纯粹是因为方便摆烂,教授姓陈,是个快四十的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
    但凤栩讨厌他。
    “凤栩?”陈教授穿着身西装,也算是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温和笑意,“怎么没去上课?”
    凤栩冷下脸躲远了点,“有事。”
    他总觉得陈教授的眼神带着一种……阴湿黏腻的窥伺感,就像一条阴暗角落里的毒蛇,总之只要陈教授一靠近,凤栩就浑身不舒服。
    但陈教授好似对他的冷淡一无所觉,伸手便要揽凤栩的肩,笑问:“是么,什么——”
    “啪。”
    陈教授还没挨着凤栩的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毫不留情拍开,他脸上的笑都僵住了,看向身后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你……”
    “抱歉。”男人平静低沉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歉意,警告意味却十分浓郁,“但你的手要碰到他了。”
    陈教授不自觉退后了一步,“你是什么人?”
    男人用随身带的手帕擦了擦手,迈步挡在了凤栩身前,蜷指推了下银丝细框眼镜,面无表情的脸上是积威甚重的冷苛。
    “我是……”他看了看凤栩,似乎是在斟酌措辞,随后用冷淡的语气吐出半句话:“他的未婚夫。”
    “未……未婚夫?”陈教授瞠目结舌。
    凤栩几乎被男人的身形完全遮挡,他从这人身后探头,笑眯眯地附和:“对,他是我的……未婚夫。”
    陈教授匆匆离开,凤栩被邀请坐上殷无峥低调奢华价值八位数座驾的副驾驶,低头给自己系安全带时,听见殷无峥说:“去吃火锅,行吗?”
    凤栩看了看殷无峥那身能直接去走红毯的高定西装,又看了看自己鲜嫩的卫衣,从善如流地同意了:“行啊,不过你真要穿这身去吃火锅?”
    凤栩本以为殷无峥这个打扮会带他去什么西餐厅,但凤栩是真的很爱吃火锅烤肉这类重油重口的东西,怎么都吃不够,吃起来也是风卷残云,他妈总笑话他说“像上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
    殷无峥没带特助秘书之类的人,就亲自开车,他开车很稳,神情很专注。
    凤栩就这么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的侧脸看,就这么看了一路,等到了地方下车时,凤栩看见是自己常来的店,这家够辣,他特别喜欢,没想到殷无峥会带他来这,凤栩隐隐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