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行将易嗣雪拉到一旁,不知说了什么。

    从离若舟的角度看过去,易嗣雪抹了一把泪,点了点头。

    随后,他将那块石头装进一个琥珀坠子里,重新来到离若舟面前,躬身拜别。

    “它的任务既已完成,我便先把雪莲子送回皓熵国,就此拜别。”

    离若舟也郑重回礼,即便她并不记得,这个易嗣雪是如何救治小丸子的。

    “不久后,我还会回来,看看那个小孩儿。”

    易嗣雪说的小孩儿,自然是自己的小侄子。

    他一步步踩在雪地上,一双脚似乎有千斤重。易嗣雪的身影渐渐远去,在白茫茫大地之中,与天地混为一体。

    凌若风紧紧握着自己腰间悬挂的长剑,心情复杂不已。

    他沉默良久,看向苏子行。“照顾好我妹妹,等我回来。”

    说罢,便迈脚往身影消失的那个方向走去。

    头顶的阴云笼罩,天地之间,几个人显得格外渺小。

    七日后,小丸子已经能下床走动。他从屋子里跑到内院,又从内院跑到外院。

    篱院的所有人,看着小丸子的脸还有他的头发,都诧异不已。

    怎么自从他醒来后,原本的黑眼珠子变成了碧蓝色,那一脑袋的头发也染了金黄。

    有知道皓熵国长相的人便悄悄议论,这小孩是皓熵国的人。

    小丸子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就跑到离若舟面前询问。

    “你初九哥哥说,皓熵国的皇室都是你这般相貌,你当时的病也是他们的遗传之症,所以易嗣雪才能带着皓熵国的宝物来救你。”

    一场病之后,小丸子似乎长大了许多。

    他哦了一声,转身回了房,也不知在想什么。当天晚上,他没有出来吃饭。

    翌日,依然是大雪纷飞。

    苏子行拉着小丸子来到了城西十里外的那块荒地上,只不过雪堆里树起了一座衣冠冢。

    里面只有一块从沧渊袖口私下的布条,除此之外,沧渊什么也没留下。

    小丸子跪在衣冠冢前,深深磕头相拜。

    随后,苏子行将他拉起来。

    “初九哥哥,他真是我的老祖宗吗?”小丸子抚摸着并无名字的那块木碑,眼中充斥着疑惑和好奇。

    “是,没有他,便没有你。”以后每年,你都要来此拜一拜。“不过,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

    “好。”小丸子看了许久墓碑

    ,也不知在想什么。

    离若舟和苏子行的婚期推迟了整整一年,许多人十分疑惑,明明小丸子的病已经彻底好了,为何两人还迟迟不完婚。

    别说旁人,就是离若舟自己,也万分疑惑。

    “我选了个一年中最好的吉日,咱们在那天成婚。”苏子行这样说。

    离若舟并无意见,只是这一年里,每次看到小丸子,总感觉心里空了一些,却一直不知道缘由。

    一年多过去了,这样的感觉逐渐淡掉。

    在离若舟入金都的第三年,她和苏子行完了婚。

    这一日是三月二十八,春意弥漫金都城,满城开着鲜花。

    离若舟从将军府出嫁,接亲的长队排了整整数里地。

    堵门的队伍中,混入了一个碧眼金发的男子。

    原本苏子行让他跟着自己的队伍接人,可没想到一到将军府,这个家伙就叛变了,火速投靠了大舅子。

    “要娶我妹子,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易嗣雪立在门口,仿佛一尊门神。

    众人开始分成两派,各自为营。

    最为难的是小丸子,他抢也不是,堵也不是。一时竟不知,是该帮着若舟姐姐堵门,还是该帮着初九哥哥接人。

    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背着手立在远处。

    “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婚后二人并未回相府,依旧在篱院住着。

    这次跟着易嗣雪来冀陵国的,还有一个皓熵国的使臣。

    他先进宫拜会了冀北桓,又在篱院苏子行谈了许久。

    一个月之后,易嗣雪和使臣带着小丸子离开。

    小丸子哭着不走,离若舟安慰。“乖,你就是回去认个亲,几个月就回来了。若不喜欢那里,姐姐这里随时都可以回来。”

    小丸子眨巴着眼睛,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自从小孩离开,离若舟总是不时眺望着远方叹气。

    “要不,我们也要一个?”苏子行搂着她的腰,凑到她面前。

    “要什么?”

    苏子行一把将人抱起走进屋,关上门。

    十年后。

    皓熵国新君登基。在他登基的那一个月,便与冀陵国签下了永世修好的盟约。

    不过新君登基不过三个月,人就不见了。

    皓熵国皇室找了个遍,只看到了一封信。

    “

    朕回趟家,国事交由小叔代管。”

    皓熵皇室头疼不已,又四处寻找易嗣雪。

    可他们发现,这位不靠谱的监国王爷……也留下了封信。

    “本王去探个亲,国事交由百官照看。”

    皓熵国的百官觉得他们命极苦,从未见过这般甩手不管事的天子,比老祖宗更甚。

    人老祖宗好歹还留在皓熵国,新君倒好,回来登个基,就没影了。

    篱院的门楣依旧未变,只不过院子扩建了两倍,这里成了冀陵国的首辅府。

    每日来来往往的官员不断,苏子行将院子隔开,内院显得十分清净。

    院内的摇椅上,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悠哉地躺着,一颗颗将果子往嘴里扔。

    十一岁的少女远远歪着头看过来,当她与少年四目相对时,少女猛地收回了视线。

    “陈安宁!”少年从摇椅上坐起,勾了勾手指,“过来,叫哥哥。”

    陈安宁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质问的语气。“你是皇帝?”

    少年毫不犹豫摇头,“谁是皇帝!”

    “你别骗我了,他们都是你是皇帝。”陈安宁双手叉腰,白了他一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是皇帝,我就不和你玩儿了。”陈安宁转身就要走。

    “为什么?”

    “他们说,皇帝都是吃人的魔头。”

    “哎呀,安宁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茯苓跑过来,一把捂住陈安宁的嘴。

    少年哈哈大笑,捏了捏陈安宁的脸。

    咚的一声,少年的屁股被人给了一拳。

    少年闭了闭眼,握紧拳头。“苏小离!”

    长廊的柱子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粉雕玉琢,闪着一双大眼睛扑棱扑棱的。

    “你又偷袭舅舅!”

    苏小离从柱子后探出头噘着嘴,“谁让你欺负安宁,我这是替天行道!”

    少年走过去,一把提起苏小离,像提小鸡仔一样。

    “走,跟我到前院比试比试,看看你的功夫练得如何。”

    很快,两个小声音便窜上了屋顶。

    “魔王出世,大家速速躲开!”

    院内,不知是谁报了一声,篱院的下人纷纷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眨眼间,瓦片、树叶掉落一地,院中狼藉不堪。

    离若舟揉着太阳穴,长叹了一声。

    “完了完了。”她不明白,好好的女儿,怎么教成了一个汉子。

    “这不随你吗?我觉得挺好的。”苏子行一脸骄傲地看着院中的小身影,神色欣慰万分。

    离若舟垂眸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如此,也很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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