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望江的手还在不停地发颤,下意识想碰乐初额头上的绷带,又怕控制不好力气,停在乐初耳尖的位置不敢再动。
    沈迟站在门口,衣服上沾了点血迹,裤子满是脏兮兮的狗毛和泥污,双眼布满红得可怕的血丝,脸颊一侧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隐约有肿起来的趋势。
    丁雨站在他身后不远,担忧又警惕地关注着站着的两个男人。
    刚刚席望江一找上来,二话不说就朝沈迟挥了一拳。
    如果不是有医生帮忙拦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插手两个直奔一九零的大高个之间的矛盾。
    不过,沈迟其实也没有还手的意思,他完全躲得过那一拳,至少不会这么结结实实地挨。
    丁雨知道,他自己也觉得要为乐初的事负责。
    但这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意外。
    虽然那个贩狗团伙是有一些极端,但警方已经将他们控制,原本他们只是负责去救济运送车上受伤的小狗,按理说已经没有任何危险,否则沈迟也不会带他们去现场。
    他们赶到的时候,警方表示已经把团伙所有成员押送回警局,现场只有动协的工作人员和一些志愿者,除此之外,便是一群受伤的小狗。
    沈迟还特意交代他们做好防护,避免被情绪紧张的小狗误伤,忙起来也时刻关注带去的店员。
    只是,毕竟工作量太大,人又杂乱,沈迟一个分神,乐初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队伍,独自跟着一只跛脚的小黄狗,绕过路旁的绿化带进入小路,在一个废弃的修车厂里,找到了因为车辆故障,落在了团伙后面的新成员。
    乐初大概是急着救出车上被困的小狗,没注意司机还躲在车后,被突然逃窜的司机推了一把,头撞到了货车的铁门上。
    是坡脚的小黄狗拼命引起沈迟的注意,带着一行人赶回来,才发现了躺在货车轮胎旁边的乐初,和一车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狗。
    幸好,那名司机是拿钱办事,眼见主顾都被抓了,才一时慌乱,不是真的想要攻击乐初。
    很快,企图逃走的司机也被协会的几个男人按住了。
    但在场的人都很后怕,不敢想象,如果躲在哪里的是某个有前科的团伙成员,后果将会如何。
    即便这样,沈迟仍然后悔不迭,将乐初受的伤全都怪在自己头上。
    席望江向他挥拳,他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愿——他自己也觉得,应该挨这一下,甚至还不够。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躺在里面的人是自己。
    乐初撞到了头,有轻微脑震荡,虽然没有大的危险,但人还没醒,表情看起来很难受。
    席望江俯下身,轻轻地握住乐初没有打针的手,慢慢贴在了自己的眉心。
    他一边疯狂地愤怒,一边又不停地庆幸。
    还好,还好……还好没有失去你。
    第43章 原来是你
    乐初听见了歌声。
    很熟悉,仿佛在耳边,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花了一点时间去思考,这首歌到底在什么时候听过。
    随即,在他还没有想清楚这一切的时候,一股沉重到仿佛压得他站不起来的难过席卷而来。
    他好像只能趴在地上,身下是柔软的垫子,可每一寸骨骼和皮肤仍在疼痛。
    那个方形的像盒子一样,挂在墙上的东西,现在他知道那叫电视,屏幕里,长发松散卷在脑后的青年,正抱着吉他唱歌。
    在青年的脚边,小狗安静地睡着。
    乐初明白了,这是自己还是小狗,并且即将死掉的时刻。
    那个时候,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再看那个人一眼。至于到底有没有看到,他已经虚弱到连这件事也记不清。
    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时候呢?
    难道自己又要死掉了吗?
    乐初迷迷糊糊地想,开始努力睁眼,想要在这一次如愿以偿。
    他好像变成了那个人脚边的小狗,眼前太模糊,他只能看见隐约的虚影。
    可他知道,陪在他身边的就是那个人。
    气味、唱歌的声音,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你回来了。”乐初艰难地开口。
    那个人握着他的手,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没关系,”乐初宽容地说:“我不怪你。”
    这不是谎话,他的确是不怪了,虽然还是会觉得委屈,但跟着席望江生活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唱歌不仅是快乐,还要解决那么多烦恼的事情。
    那个人离开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孤身一人,没有精力再养一只小狗,他可以理解的。
    难得重逢,乐初忽然有了强烈的分享欲,他开始讲述自己如何遇到席望江,如何为了与席望江结婚而努力的考试。
    说起前一天晚上的事,乐初的心情明显低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