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阳小心地抓住了画框动了一下,再动一下,画像还是在墙上纹丝不动,他只得低下头向黑猫说:“要不算了吧,我怕把这画像弄坏,到时就不好了。”
    黑猫显然不会罢休,它在季阳的脚边跳来跳去,这意思不言而喻。
    “行,我再试试。”季阳最终无奈地妥协。
    这一次他放大了胆子,抓著两侧的画框,就很顺利地将画像从墙上摘了下来,同时还说:“你可只是看看就行,千万别弄坏了。”
    当他把画像慢慢放到长廊的地板上时,这才注意到了刚刚被他忽略的东西……
    “这是什麽?”季阳问黑猫,而黑猫显然不会给予他回答,“你早就知道了?你要的就是这个?”
    在原本挂著画像的墙壁上那里,被设置了一层薄薄的暗格,因为暗格中放置的东西与墙壁的颜色差不多,所以季阳在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尽管明白黑猫想要的就是这个,但季阳仍旧有些犹豫,“你是怎麽知道画像後面会有这个呢?”
    黑猫当然不会给他回答。
    既然画像都摘下来了,那麽看一眼画像後面藏的东西应该……没事吧,看样子就算这回自己不给这只猫取下来,天知道这猫还会不会想别的方法,万一把画像毁了,那就糟糕了。
    季阳这样想著,便也就把那暗格中的东西取了下来。
    很薄,纸质的,轻轻地掀开一页,是画册?上面画的是这只猫吗?季阳一页页地翻看下去,整整一本都画的是这只黑猫,季阳合上了画册,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了那只黑猫。
    就在他刚想说些什麽的时候,黑猫却又跑到了一扇房门前,这次季阳知道了,那是这黑猫经常待著的地方──那间书房,季阳拿著那本画册也跟了过去,不知道为什麽他竟然开始紧张起来。
    黑猫在书房门前叫了一声,而季阳则像是不由自主一般,在明明知道书房中无人的情况下,竟然伸手敲了敲门,而後季阳愣在了那里,因为房门在他的面前被人打开了,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人就是……
    季阳的记性再不好使,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就见过这个人,不,应该说,他见过了那幅画像就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了,那幅画像上年轻时的阿纳斯……
    黑猫很是“见异思迁”地扑到了阿纳斯的脚下,弃季阳於不顾,季阳这时也终於记起来,他此刻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眼前的人与猫更是如此!
    阿纳斯向著还有些愣神的季阳笑笑,安抚了脚下仍在蹦跳的黑猫,这才开口说:“谢谢你把画册取了下来,这对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看了看脚下的黑猫,“它又去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呃,不会,不会。”季阳连连摇头,然後才想起来该把画册物归原主,“啊,给您。”
    阿纳斯接过了画册显得十分高兴,那诚挚的谢意即使不用语言也可以感受得到,“真是太感谢了!”
    而那只黑猫则也像是才刚刚想起了季阳的好,又来到季阳脚边蹭了两下。
    “好了,我们该走了。”
    阿纳斯温柔地将黑猫呼唤过来,弯下身抱起了它,向著还在愣神的季阳微笑著说了一声,“再见。”
    季阳看著那个抱著黑猫笑得温柔的人,渐渐在书房关合了的房门後不见,他好像明白了什麽,轻轻地笑了,“再见。”
    深夜,渚看著那颗放在季阳枕边的猫眼石,看到床上的人终於沈沈入睡,不像刚才一样睡得不踏实後,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季阳的房间,这……是那颗猫眼石最後的力量了吧……
    还是在纳布斯那幢别墅三楼那挂满油画的走廊,与往日相比,这里显得更加寂静。管家拿著钥匙打开了那间书房,这里自从阿纳斯去世後,一直是由他在每日打扫,今天他想把书架好好清理一下。
    书籍被整齐地取出,一本画册也夹在其中,管家心念闪动之间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第一幅,便是一只慵懒地窝在沙发上的黑猫,那碧绿的眼睛彷佛宝石一样动人心弦……
    新年的第一天,在那栋幽静的别墅周围,雪花开始零星地落下,或许是管家的疏忽,在那间书房中有一扇窗户忘记关上。一阵风吹入,让窗帘扬起了好看的弧度,随风舞动,雪花也调皮地钻了进来……
    “你真是美丽啊,”老人拿起在拍卖会上买到的那颗猫眼石,“是你一直在呼唤我,对吗?所以我才会在那一瞬间心动地将你买了下来。”
    书房中除了老人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回答。
    “如果你要是一只猫该有多好了,至少可以和我作作伴,每天听我这样一个老头子自言自语很烦吧?”
    不,不会,很高兴能陪在您的身边。
    “我的生命快要结束了,以後恐怕就不能和你这样聊天了,你……会寂寞的吧,我也是呢。”
    那麽,那麽您有什麽愿望吗?
    “如果你真的是一只猫就好了,我想看看你美丽的样子呢。嗯,什麽样的呢?我没有养过宠物呢,首先当然是碧绿的眼睛……”
    ……好的,如您所愿,我会到那时去找您,所以,请您一定要亲眼看看我的样子,这,是我们的约定……
    被风吹起的窗帘在舞动间,遮挡住了墙上新挂上去的油画,在窗帘又静止下来的瞬间,可以看到画中那只慵懒的黑猫一直在注视著这个书房,彷佛它从来不曾离开过……
    依旧是在兰吉那间豪华的书房,电话的铃声在不断响著,但是书桌的主人却任凭这铃声扰乱这安静的书房而不去接它,手指按在桌面上的一张照片上,对於那张在公园处偷拍得异常清晰的照片,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