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关切问候停止後,终於空閒下来的季阳,这时才有了时间,可以好好地想想那晚所发生的一切。
    渚与季阳的关系在这三天内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麽变化,渚对於那晚所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同季阳解释。所以事件过後的第四天,当他们结束晚餐时,季阳并未同往常一样离开餐桌,意料之中地叫住了渚。
    “我想与你谈谈。”
    渚看著季阳的神情很平静也很认真,他点点头,转身为两人各倒一杯水後,他就坐在了季阳的对面,十分直接地问:“想谈什麽?”
    季阳的双手捂著温热的水杯,彷佛从那里吸取了足够的能量後,他才抬起头来直视著渚。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渚皱了一下眉,仍是问著:“安斯艾尔。兰迪吗?”
    季阳轻轻点头。
    “只是有所感觉,但是他的那种力量我也是第一次看见。”渚毫无隐瞒地回答。
    季阳听完後,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那仍捂在手中的水杯。
    “怎麽?你感觉接受不了?”渚轻轻地问。
    季阳先是点点头随後又马上摇了摇头,“不,不是,只是……看著一个人就那样消失的感觉很可怕,而且……在当时如果不是你在後面扶住了我,恐怕我早就惊吓到昏过去了。”
    季阳顿了顿,终於还是像下了什麽决心一样,望向渚问:“渚,安斯艾尔,他……和我一样吗?”
    “不,不一样。”
    渚很快地就给出了答案,迎向季阳疑惑的神情,渚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像你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不少,他们有的是从血脉中传承下来,有的则是後天因为某种机缘巧合的条件而获得这些。但无论方式与力量的大小如何不同,总归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
    渚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望向了季阳,“它们都是属於你们本身的。”
    “你是说……”季阳已经隐约明白了,“安斯艾尔的力量不是属於他自己的吗?”
    “也许是他通过某种方式而把那种力量强加在自己的身上,只要能够找对方法,这并不难,而得到这种力量的方式也必定会更加黑暗。”
    看到季阳要反驳,渚打断他,“当然,我并非指就是他找到了我所说的那种方法,毕竟那些方法早已流失了,所以极大的可能便是他的祖先。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这股不属於他本身的力量和其中的黑暗也是可以随著血脉流传并隐藏起来的,直到在某个特殊的时候爆发出来,就像——你那晚所看到的那样,而且就那晚来看,若不是因为他有伤在身,恐怕那种力量会控制得更加完美。“
    ”那种力量……“季阳欲言又止。
    ”那种力量与你的完全不同。“渚明白季阳想要问什麽,所以也以罕见的耐心给予解答,”还记得那只黑猫吗?它一直对於安斯艾尔。兰迪抱有敌意,也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它代表的是一股思念与纯粹的情感,所以对於安斯艾尔。兰迪血脉中的黑暗才会更加敏感。
    “也可以说是安斯艾尔。兰迪继承了兰迪家族几代以来最为浓厚纯正的血脉,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一切。”
    听完渚的说明以後,季阳用了一点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渚听,他低声道:“那种力量很不好,是吗?”
    渚没有回答。
    季阳明白这就是渚给出的答案,所以他很直白地发问:“没有办法吗?”
    渚深深地看著季阳一眼,最後在季阳的忐忑不安中给予了回答:“如果他能够控制使用那种力量的欲望的话。”
    听到渚这样说,季阳不由露出放松的神情,渚却又像是故意打击他一样地说:“不要忘了,他和你不一样,对於他来说,这种力量的存在或许不会令他感到困扰,说不定还会令他感到欣喜若狂才对。”
    “安斯艾尔不是那样的人!”季阳不由自主地反驳,可是在遇到渚的冷眼後,那气势又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
    “好了,难得这段时间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就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好吗?”
    渚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季阳先是看得一愣,然後便死死地盯著那杯水,彷佛那水杯会突然冒出了一朵花来。
    将季阳此刻的神态看在了眼底,渚自然也没有必要去戳破这难得的好气氛,他坦然自若地说:“我想,我们之前种种不快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是不是?关於安斯艾尔。兰迪,我想也是我之前的隐瞒而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不,应该是我粗心才没有发现你对我的关心,”季阳抬起头来快速而又紧张地说:“应该是我先说声对不起。”
    说完这句,季阳的脸不自觉地红了,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使他更加难为情。
    “我这段时间好像是进入了迷宫一样茫然失措,明明知道你对我的关心,却还是屡次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我……”
    “不,有一点你确实没有说错,对於你和安斯艾尔。兰迪之间的﹃友谊﹄,我确实是妒忌了,尽管我比你经历了更多事,但是在涉及从古至今令人最费解的感情时,我的独占欲确实比一般人要更加强烈。”
    渚很理智地自我分析,但在这份看似冷静的语气下,就连季阳都能感觉到渚那对於自己与安斯艾尔之间牵扯的强烈不满。
    於是季阳不得不再度开口:“渚,我和安斯艾尔之间真的就像你所说的只有友谊,因为他是渚与家人之外,在知道全部真实的我後所交的第一个朋友,无论怎样我也不希望失去这份友谊。而至於安斯艾尔,或许他对我有著某种程度、甚至於超出友情范畴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