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丙十三依旧一动不动,突然间竖起耳朵,下方些微的动静他都听得见,他听到那夫夫的屋子里传来动静,有人出来了。
    果然,看到一人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不是旁人正是彭大善人彭远,丙十三如夜猫一样悄然跟上,没弄出一丝动静出来。
    跟着彭远一路来到书房,所谓的书房只是彭远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彭家有田几百亩再加上铺子等产业,如今都交到了彭远手上由他打理,可见彭远深得彭家老两口的信赖。
    书房中早有一人在等着了。
    彭远进来时,那人忙起身行礼,彭远拦下道:“不必客气,我让你打听的消息都打听到了吗?”语气有些急迫,就连暗中的丙十三都能发现他脸上的焦急之色。
    “老爷,都打听到了,老爷,小的这就跟您一一道来。”
    “好,好,坐下说,坐下慢慢说。”对下人都如此,可见大善人之名倒不虚传,彭远在彭家也颇受下人敬重。
    “是,老爷。”那人坐下回话,“老爷,安平县的平山村果然同外面传说的一样,不,甚至比外面传说的还要富裕,没有亲自见过真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山村居然会让城里人都羡慕……”
    丙十三无惊无波的心在听到平山村名字的时候终于裂开了一条缝,眼中有杀气闪过,倘若这个彭大善人想对平山村有任何不轨之心,他绝不轻饶!
    那下人将耳闻目睹的平山村一切都讲述了出来,平山村的水好土好,所以能生长出远近闻名的蔬果粮食让远近的商人求而不得,平山村的水好人好,能酿出让当今皇上都御笔亲题的唐记贡酒,平山村更是出了一位威武将军,陪着自家夫郎在家种地,让远近的人提了谁不竖起大拇指夸赞羡慕……
    “唐夫郎?你说那唐夫郎是改嫁的?那他原来的夫家呢?他抛弃原来的夫家不管不问了吗?”彭远对平山村其他的事情有惊叹,但似乎更关心旁的东西,声音更加急迫起来。
    “老爷,您听小的说,小的因为好奇特意打听过了,那唐夫郎可没有一分对不起原来的夫家的,他现在有四个孩子其中两个就是原来夫家的,威武将军可真正是好阿爹,对前面两个孩子可一分不比自己两个亲生孩子差的……”下人以为老爷有八卦之心,将那唐夫郎与原夫家赵家的恩恩怨怨一一道来,对那赵家一丝同情心都没有,最后得了那样的结果也只有跟着拍手叫好的,这叫恶有恶报,“老爷,要小的说,那原来的汉子也不是个好的,连自己的夫郎孩子都不顾着尽养了些白眼狼出来,真正愚孝,结果人一去,夫郎孩子可差点被卖掉,若不是唐夫郎拼了命断开关系,否则……”那下人兀自摇头,丝毫没发现他的老爷脸色极其难看,拳头都捏紧了。
    “你下去!”
    “呃……”下人还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
    “下去!”
    “是,老爷,小的这就下去。”下人不知哪里触怒了老爷,不过知道老爷不会无缘无故发怒责罚下人,倒也没露出胆怯之色,告退了出去。
    丙十三原来只是心中起了涟漪,现在连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破裂,从彭远听到唐夫郎与赵家的事情变脸后,他终于窥出不对劲之处,为何起初觉得这彭大善人面善?因为他像一个人,或者说另一个人相貌有些像他。
    那人就是长大后的李森,唐夫郎的第二个儿子,平山村从没有人提起来,唐夫郎的二儿子相貌随亲阿爹,因为这相像只有两三分,且自幼跟着阿爹习武的李森长大后,气质上更有四五分随了养他长大的阿爹,那两三分相似自然就被人忽略了。
    可丙十三却是在组织中受训长大的,其观察力非常人可比,哪怕一两分的相像,他也能从中辨出。
    丙十三捏起拳头,这彭大善人莫非是那本该死在山中猛兽口下的赵大虎?!
    好一个彭大善人!
    此时的彭大善人却气恼万分,当年他为了躲避熊瞎子不慎滚落山崖,醒来后却忘了前尘旧事,一直到一年前脑子像开了窍一样,旧事尽数还了回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安平县平山村赵家人,原来他已经有一夫郎一幼儿,同时还有阿母兄弟,只是身边的一切又让他无法割舍,不说彭家两老对他有再造之恩,就是如今的夫郎和儿子同样是他珍重之人,如何抛得开舍得下?所以他想方设法打探平山村赵家的信息,如果,家里人过得都好,那他可以地机会回去对他们补偿一二,因为这一切这并不是他故意造成,他不想让任何一方为难。
    可是,打探出的结果却令他如此失望,尤其是他的夫郎,竟然抛下夫家,不但改嫁他人还对赵家的困难视若无睹,任由赵家陷入困境之中,听到阿母疯疯颠颠,彭大善人心头犹如滴血之痛,那是阿爹亡后为他们兄弟操持劳累的阿母。尤其是,改嫁之人竟然是朝廷的威武将军,那哥儿在他眼中顿时成了攀附富贵嫌贫爱富之辈,他当初真是眼瞎了,将这等人当成珍宝舍不得他劳累辛苦,只让他一心孝敬阿母便可。
    彭大善人打开一个暗柜,里面供奉着一块牌位,牌位上人分明以赵为姓,眼利的丙十三再肯定不过,这就是本该已死的赵大虎,唐夫郎的前任当家!
    这时,彭大善人的声音响起,再次确认了丙十三的猜测:“阿爹,您告诉我我该如何做?他怎么可以改嫁,还带着我的孩子改作他姓了?!我明明还活着,我还没死呢,他就改嫁了,眼睁睁地看着阿母受苦大哥受累,就连我赵家的希望三弟他都……这贱人!可他改嫁之人却是朝廷威武将军,我该怎么办?这唐记贡酒分明该是我赵家之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