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灰起身,索然无味地发现,他的悲喜再不能左右我分毫。当我在这场报复中得不到快感时,他的存在,便显得如此多余。
    他坐在寒已末曾经守候的地方,哭得追悔莫及。
    但迟了,已经迟了......
    当年的寒已末本可以死得安宁,你却掘了他的坟,掏了他的心,逼著他行尸走肉地苟活下去......
    而如今,你又回来逼问那具尸体还有没有心......
    十四年後,我和寒辰带著我唯一的子嗣来到了赵家,我和林玉婷难得默契地向他揭露那血淋淋的事实,他越来越空洞的神情,让我想到了十六年前的地下室。
    回去的时候,一辆车一路追著我们。
    "晖昀?"
    "寒叔叔......?"他沈著的笑,像极了当年的赵敬之。
    "那送到这儿你满意了?"
    "我还有几句话想和寒庚说......"
    "他不想见你。"我逼他。
    他如我所愿地失了冷静,扛起寒庚就跑,
    我遥遥望著。
    寒辰你何必去追?
    这般有趣的戏,该袖手旁观才是......
    他们走後的第二天,赵敬之来找我。他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眼眶也凹陷下去。
    这样的他让我想到了那些个昏迷的夜晚,每当睁开眼看到他不知疲倦地守在床边时,我对死亡的恐惧,便变得微不足道......
    他出神地看著我说,他离婚了。他说他很抱歉那麽晚才知道那女人做过的一切......
    我说,都已经过去了......
    他惊讶地看了我许久,才问是否该把那两个孩子带回来。
    我说他们迟早会回来的。
    两星期後,寒庚回来了。寒辰在国外参赛,我理所当然地尽了父亲的责任,对他严加管教。
    他没有挣扎地任我绑了,只求我留下手机。
    在那窄小阴暗的小房间里,他蜷缩在角落里反复地念著"我喜欢你"......
    他跳窗的时候,我远远看著。
    我承认,我心软了。
    反正我料定了结局,这其中的曲折,由他们去吧......
    我始终让人监视著,赵晖昀住院几天後,林玉婷便又去找过寒庚。
    在她眼中,寒庚便是当年的寒已末......
    两天後,寒庚来找我,他说让我给他两年时间。我说好。
    两年後,他跟著我和寒辰去了德国。我可以想象赵晖昀发现他不告而别时的神情。
    我的儿子,竟更像当年的赵敬之......
    两年後,他回去照顾明吟。一年後他又回到德国继续深造,毕业後他回国照顾母亲,此後再无联络。
    寒辰说他们又在一起时,我俯瞰著东京的夜景沈默。
    几个月後,寒庚陆陆续续地寄来一些包裹。没时间看,就一直堆著,直到某个下午才著手整理。
    打开所有盒子,里面无一例外地排放著一叠叠信。土黄与纯白的信封穿插著,一一对应。
    土黄色是当年独有的信封──我亲手写下的
    而白色......
    我花了一整晚,看完所有的回信。
    多出的一封信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的背面写著:
    "已末,我回晚了,你会恨我吗?"
    天空泛出些鱼肚白时,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赵敬之,我说过...............寒已末,从没有後悔过.................."
    片刻的沈默後,他哭了:
    "已末......你能祝福他们吗?"
    我看著那泛黄的幸福笑脸,倾身,吻了吻照上的敬之......
    吃不完小受兜著走番外(三)草绿色的手套
    母亲葬礼三天後,父亲便将那秘书和秘书为他生的儿子带回了家。
    我八岁,他九岁。我叫他哥哥,他叫我小杂种。
    我知道这个家已不再属於我,但在有能力离开这里前,我必需坚守本该属於我的东西。
    我的优秀招来"哥哥"的嫉恨,他常常借著酒劲打我。父亲出於对母子俩的歉疚,装聋作哑。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结识了来校交流的跆拳道教练。父亲在金钱方面从不吝啬,我便开始在他的道馆训练。
    瞒著家里练了三年,高中住校,彼此相安无事。高考很顺利地进了交大,同时也得知"哥哥"落榜的消息。
    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被继母逼著复读的哥哥便去喝酒。醉醺醺的他打出第三拳时,我猛地踢向他的腹部。他重重地摔到玻璃厨上,玻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我握著碎玻璃抵住他的喉咙,在继母的哀求声中才收了手。他连滚带爬地逃出去。继母慌张地在身後追。
    我的手被玻璃划开条口子,随便包扎了下,便开始收拾东西。
    我带著我全部的骄傲离开,我要赶走的不是他们,而是我忍气吞声的过去。
    暑假里为教练带新生,赚点生活费在外面租房子,父亲没和我联系过,只是开学时账户里多了很多钱......
    进学校不久,我便凭著不错的人缘成立了跆拳道协会。从一开始的十几人,到後来的上百人,这一路的艰辛让我觉得很踏实。
    我们不断与外校切磋交流,交大台协很快便成为高校跆拳道的顶梁柱,但对我来说,这远远不够......
    我计划了两年,终於找到了机会。陈先生答应我时,我对那个注定是我对手的人微笑。
    离比赛还有半年的时,我那不争气的哥哥竟醉酒伤人後逃逸,父亲出差在外,继母只能求助於我。
    面对那个来势汹汹上门质问的人,我态度诚恳地表示愿意替哥哥偿还一切。在我的再三请求下,他同意带我去见见那位尚在医院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