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实也大差不离,但要是换个说法,就不会这么好听了。
    比如——对赌房市的空头家和预判市场波动的先知者。
    前者听起来就很像是她从广大人民群众中抢走了房子并搞得他们还不起房贷一样,而后者就更像是那种神秘大佬靠天才头脑成功狙击华尔街商业巨头,一个印象负分,一个印象满分。
    莱伊很开心看到大家都统一口径,不然骂声听多了,她真担心自己一个不开心就又卖空一些资产。
    有了巴克莱银行的介入,鲍尔森终于放心地去催自己的前下属——美林的总裁塞恩,让他赶紧给自己的公司找一个好买家。美林拥有五大投行中最强劲的零售和证券业务,比起雷曼要受欢迎的多,美国银行早就对它心心念念。
    这笔生意完成很快,不到十天两家公司就达成协议,美国银行的收购价是27美元/股,高于当时美林的市场价,算得上是很好的结果。这就像是一支强心针一样扎进华尔街金融机构的静脉中,使那些高层都相信,无论自己闯出多大的祸,也总有人跟在他们后天收拾烂摊子。
    这种美好而单纯的想法直到九月十五日才结束,而就在那一天之前的一个早上,莱伊被叫到纽交所的一间办公室中。
    财长、美联储主席、纽联储主席、商务部长、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和联邦存款保险集团主席坐在屋内,莱伊一开门他们齐刷刷看过来,吓了她一大跳。
    “怎么这么多人?”莱伊一脸无辜走进来,“真荣幸能在现实中看到大家,你们不会是在这里等我吧?”
    这阵仗搞的她像是犯了什么大事一样。
    鲍尔森和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对视一眼,后者清清嗓子:“英格兰金融服务管理局拒绝批准巴克莱银行和雷曼的交易,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莱伊很疑惑,“为什么?”
    她看起来很惊讶,神色不似作伪。
    眼前几个人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坐。”伯南克说。
    莱伊自己抽出椅子坐下,和他们面对面,她打量一番几人的表情。
    “不是吧,你们难道怀疑是我在里头搞鬼?”莱伊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认识麦卡锡(英格兰金融服务管理局主席),而且巴克莱不是都要和雷曼签合同了吗?难道他们在做这件事之前不问问监管机构的意见吗?”
    “阿尔科维奇女士。”证劵交易委员会主席考斯特厉声道,“你确定你对此事不知情?要知道你的引荐使我们浪费了最宝贵的半个月时间在英格兰银行身上,而他们的监管者在最后关头却突然告诉我,这项交易不能完成,因为雷曼存在700亿美金的风险敞口…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知道这些事情,过去半个月难道他对此毫不知情?”
    “你的指控很没道理。”莱伊平静到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除非你可以拿出证据,证明是我告知麦卡锡此事,否则你的一切推理都不能成立,为什么就不能是巴克莱银行在交易过程中发现了问题?以及,雷曼的700亿美金…老天爷,之前鲍尔森先生告诉我是200亿美金,他还催促我为雷曼投资。我想你们也许能抽出个时间向我解释一下这凭空冒出来的五百亿债务是怎么来的。”
    考斯特当然没有证据,他要是能抓住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今天都不会是莱伊自己来这里见他们,恐怕那会是联邦探员直接上门请喝茶。
    “你先去门外等一会好吗?我们有些事需要商量一下,抱歉刚刚考斯特可能有些着急,说话很冲,但情势危急,希望你能理解。”坐在正中间的鲍尔森出声。
    “好吧。”莱伊站起来,还好心地把椅子推回去,对于他们这种呼来喝去的行径也没表示什么意见。
    她出门后,几人脸色愈发凝重。
    “亨利,你说她有在骗我们吗?”唯一一位女性,联邦储蓄保险集团的主席唐娜轻声道。
    “我不知道。”鲍尔森捂住头,一边用食指关节揉着太阳穴,“她很少说真话,这不好说。”
    “从表面上来看,她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已经在监控她的电话和行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但我如今已经不再相信这些资本家,他们过去几年也表现的很平常,却不妨碍他们瞒天过海导致造成这样糟糕的结果。”
    “华夏的领导人告诉我,俄罗斯希望联合他们一起抛售美利坚的国债。”鲍尔森叹息,“我想这一切都太诡异也太巧合了,你们不这么觉得吗?她看似目的明确,立场分明,摆明就只是想赚钱的样子,但所有重大的事情背后都少不了她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