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被埃尔隆德影响的彻底。
    精灵王毫不留手地揍翻一堆根本说不通道理、也不懂得恐惧为何物的狂热信徒,再次确定布莱恩夫妇安好之后,才转身离去。
    然而此次,精灵王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改变。
    自从吸收了一部分死亡法典的力量之后,曾被瑟兰迪尔埋在精神领域之下的地狱狂气早已蠢蠢欲动,因为埃尔隆德一直在他身边,作为安定着他精神的锚点,所以瑟兰迪尔才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象。
    可是现在,他感觉不到埃尔隆德了。
    “阿尔法,他在哪里?”瑟兰迪尔看向白色的狮子,埃尔隆德的灵魂向导。
    ——有人隔绝了他的气息。
    阿尔法摇摇头。
    ——那是与我们、与法典同源的气息。
    “嗨,瑟兰迪尔先生,我想你需要一点帮助?”
    一辆车恰好停在精灵王的身侧,车里年轻美丽的女性挂着朦胧的微笑。
    “她让我带你一个地方。”根说,“所以我们就别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吧?”
    瑟兰迪尔的目光看向根的身后,红发的机器小姐冲着他挥了挥手,然后消隐了身形。
    他义无反顾地坐上了车。
    “那么,请坐好,我们恐怕不得不违反一点交通规则了。”根立刻将油门踩到底,小小的车子呼啸而去。
    另一方面,里瑟感觉到周围的路有些奇怪。
    “芬奇,导航失灵了吗?”
    “有奇怪的……滋滋……磁场在干涉……滋滋……里瑟先……滋滋……小心……”
    越到后来芬奇的话语就越听不清楚,里瑟皱了皱眉,他已经将地图记在心里,干脆关掉了导航,自己开车,凭直觉寻找方向。
    “这可真是难得的经历。”
    里瑟猛地踩上刹车!
    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女孩,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约翰·里瑟。”
    稚嫩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小小的孩子坐在他的副驾座上,红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那张脸却像极了某个里瑟熟悉的人,除了这是一张女孩子的脸以外。
    “……你是我的幻觉么?”里瑟喃喃地说。
    如果是梦的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有着芬奇不得不和她分离的未婚妻格蕾丝的红发、又有着与芬奇格外相似的面貌的小女孩。
    ——他忽略了那双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瞳。
    红发小姐微微笑了起来,那个表情和人类并无不同。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灵场,你这样是走不出去的。”
    ——这种东西本来不应该存在于她的世界。
    小小的孩子看着前方,即使看上去年幼实际上也年幼,却已经有了世界核心的气场。
    “请按照我的指引走,里瑟先生。”
    ——见鬼,她说里瑟先生的语气都和芬奇像了个十足十!
    前CIA特工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但这鬼打墙一般的道路和看不清前方的迷雾本来就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魇,如果有个和芬奇相似的小姑娘前来指点迷津似乎也不坏。
    约翰·里瑟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用力一打方向盘,跟随着小女孩的指引而去。
    不远处是火光,数十个身披黑袍的人手举火把在漆黑的街道穿行。
    “愚昧者。”女孩的声音轻如泡沫,却带着一丝天然的悲悯,她看了一眼驾车的人,“别想要混入那条队伍——他们都是被亡者选中的人。”
    “这么多人已经死去……”
    里瑟为那话语里的不祥之意而皱眉。
    “我不能就这么看着。”那是数十条人命。
    “你只能在这里看着。”女孩的语气不由辩驳,“因为你与他们截然不同——静静等待他们过去吧。”
    “你是谁?”里瑟看向副驾驶位的孩子,她轻飘飘地坐在那里,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但里瑟能感觉到从心底升起的,敬畏。
    “我很羡慕你。”女孩看着那条长长的队列,似乎笃定了他们赶得及那场最后的祭祀,所以一点也不着急。
    “我很羡慕你,约翰·里瑟。”女孩在他身边再次重复,声音里似有叹息,“你可以做他的眼耳、他的手足,可以和他并肩而行,只因为你是人类。”
    “芬奇信任我并不仅仅因为我是人类。而且,我连他到底住在哪里也还不知道呢……机器。”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
    第83章 Chapter 83
    红发的孩子轻轻笑了起来。
    “是因为我曾看着你吗?还是你不过是选了个最有可能的猜测?”
    “前面那个。”
    里瑟柔声回答,却不是因为畏惧。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对着老朋友家的小女儿,带着一种爱屋及乌的亲昵。
    在这个神秘女孩说出看似嫉妒实际上却充满疑惑的那番话之后,里瑟感觉到了和莫名被机器监视的那几天所感觉到的,一些相似的东西。
    疑惑、不解和淡淡的羡慕。
    她站在芬奇为她设定的界限里,因为太在乎芬奇所以就算拥有了力量也不敢轻易越过那条线走到他们这边来。只是独自站在那里,不明白究竟要怎样才能得到父亲的许可。
    ——就算是机器,在这方面还是像一个孩子一样。里瑟在心里想着。
    “机器,只要你还站在那一边,芬奇就永远不可能准许你跨过来,这是一个无解的悖论——你永远得不到他的准许,因为只有你主动跨出一步,站到线的另一端,芬奇才有可能正视你不再是一个‘机器’、一个‘作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