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药便道:「我看杨老爷的病好像没什么起色?」
    「也不是的。」杨逸凤轻轻摇头,说,「我初来贵谷的时候,那才是叫半死不活。后来得你师父医治,才有了起色。不过这病也是时好时坏,只是人上了岁数,也不奢求太多了。」
    木药便道:「虽然我的医术比不得师父,但可否让在下为你把脉一试?」
    杨逸凤便道:「怎敢劳烦门主。」
    木药道:「不过举手之劳。」
    杨逸凤便道:「那先谢过门主。不过还是等我先见过云儿再说。」
    杨逸凤这个疏离的态度,倒是让木药十分的安心。若杨逸凤对他亲亲热热的,又立即让他把脉,木药才觉奇怪。因杨逸凤应当是不知道木药与秋意云的关系的,那么被芳菲门讨伐,自然对木药这门主也无甚好感才对。杨逸凤的一切反应,都在木药的意料之内,因此木药便觉分外安心。
    杨逸凤却也是揣摩着这一点,才摆出这个姿态。
    终于到了秋意云房间,秋意云起身相迎,又对杨逸凤说道:「义父,多日不见,你似又瘦了些。」
    杨逸凤道:「义父倒觉得是你瘦了。」
    木药在一旁,笑笑,道:「那我也不打扰两位共叙天伦了。」
    秋意云便道:「谢谢门主。」
    木药又说:「哪里话?你的长辈便是我的长辈。说起来,伺候过杨老爷的下人跟我说过,杨老爷喜欢喝茶。我们门中刚制起了新茶,今晚可否请两位到茶室一同品茗?」
    杨逸凤便面露疑色:「哪里好劳烦门主?」
    木药却道:「不劳烦,不劳烦。庄主以为如何?」
    「这也不错。这几天我躺着也躺得有些闷了。」秋意云又对杨逸凤说,「义父,你既那么爱茶,又何妨去一试呢?说起来,芳菲门的花茶的确不错。」
    杨逸凤只点点头,说:「那么就有劳门主了。」
    木药笑道:「杨老爷好生见外。」
    杨逸凤只笑笑。
    木药便道:「那么我也告辞了。二位晚上见。」说着,他便离去了。看着木药离去了,杨逸凤只叹一口气,说道:「今晚他怕且要帮我把脉。」
    秋意云答道:「他适才提了吗?」
    「适才提了。我拒绝了。」杨逸凤顿了顿,又说,「我虽然能蒙过他我会武功的事,但我的病好了就是好了。若让他把脉,也只会把出我是个没武功的、有些虚弱的人罢了。我的痨病无端端的好了,哪里能教他不生疑?」
    秋意云也觉得这是个问题,思忖一番,便道:「其实这也不难。你只须仍作个疏冷模样,显得极不信任他的样子。至于你一直作出不信任他之状,那不让他摸你的脉,也是理所当然了。」
    杨逸凤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正事谈完,秋意云又换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笑道:「我看义父一直温文有礼的,倒不知义父也能故作疏冷漠然的模样。」
    杨逸凤愣了愣,便说:「你要我对你疏冷,那也是可以的。」
    秋意云便将杨逸凤搂住,说道:「义父怎么不懂云儿的心呢?云儿就是要义父对谁都疏冷,却只对云儿一个亲热。」
    「无理取闹。」杨逸凤拿手指敲了敲秋意云的额头。
    第107章 疏冷策略
    秋意云却仍腻着杨逸凤,在他颈窝处蹭了蹭,便说道:「旁人皆道我是个无心肝的人,我本也是这么以为的。后来才知道,我的心肝不就是义父嘛。因此我对谁都是没心肝的,所珍视的唯有义父一个人。」
    这话说得肉麻,杨逸凤却不似平时那般羞红了脸,倒是细细打量起秋意云来,却见秋意云的手紧紧揪着袖子,似是有什么在紧张的。杨逸凤见状一笑,伸手握住了秋意云那手,便笑道:「嘴巴突然蜜里调油起来。」
    秋意云便反握住杨逸凤的手,说:「义父,云儿这是给你诉说衷肠哩!」
    杨逸凤笑笑,道:「让义父猜一猜罢。今晚赴木药的约,你少不了要跟他虚与委蛇一番,又在我面前要跟他亲亲我我的,怕我见了不高兴,便先给我甜言蜜语,让我心里腻歪着,等晚上不气你。是与不是?」
    秋意云听了,便坐直了身子,便讨好他说:「义父这样的头脑、这样的胸襟,倒是云儿小家子气,白操心了。」
    秋意云这么笑着给他一顶高帽,杨逸凤也只能笑着接了下来。他的心里若说没一点不悦,那倒是假话了。但杨逸凤为人自持,自然不会表露出来。二人到了木药的茶室中,已见木药在细心沏茶,见了他们二人,脸带笑容地起身相迎,说道:「杨老爷,秋庄主,来得好早。」
    秋意云笑道:「哪里话?让门主久等了是真。」
    木药便请两位坐下,又说:「这新茶出品,却是不错的。老爷请多尝尝。」
    杨逸凤接过了茶杯,却说:「『老爷』是家里人才浑叫的,门主只须唤我一声『先生』便可。」
    木药闻言一怔。倒是秋意云先说:「义父,其实木儿也不是外人。」
    杨逸凤翠眉一挑,道:「是吗?」
    木药尴尬地笑了笑,说:「先生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啊?」
    杨逸凤便道:「应该是木门主对我有所误会吧。而且还把这误会闹到江湖人尽皆知的地步,鄙人想要解释也是不能了。」
    木药便道:「到底是我的鲁莽了些。但这芳菲门也并非我一个人的,诸位子弟都甚为爱戴师父,师父走得不明不白,便要来查清。其实我根本没怀疑先生,此在帖上也都写明,只是希望杨先生能提供一些线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