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魂魄慢慢消散,再也没有力气破口大骂。
    “噗——”莫肃琛身体一软,半跪下来,喉间一股腥甜难以压制,吐了出来。
    鬼气散尽,身体也受了些反噬,不过不严重,严重的还是魂体。
    隐隐有些透明,多年来他多是以魂体出现,如今魂体鬼气散尽,想要维持很难。
    “莫肃琛——”闻奕痛苦一缩,立马冲上去。
    地上的红色痕迹很是刺眼,他声音嘶哑,“你怎么样?”
    莫肃琛摇摇头,朝他温柔一笑,安慰道:“我没事。”
    “你又骗人。”闻奕抽泣着,“很痛是不是。”
    确实有些痛,魂魄在反噬,又在自我修复。
    闻奕抱住他,抱的很紧,“我们命盘相连,我身上也有你的几缕魂魄,靠着我会不会好受一些。”
    莫肃琛没有拒绝,虚弱地靠在闻奕肩膀上,嗓音低沉,“是好些了。”
    “我们说过不隐瞒彼此的,莫肃琛,你总骗我。”
    闻奕声音很闷,肩上隐隐湿润,莫肃琛知道,闻奕哭了。
    他很伤心。
    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哄,“我没事的,奕奕,别哭了。”
    闻奕哭的时候,他总是束手无策,心痛到无以复加。
    陈松野只是跟进来看了一眼,就默默退出去了。
    “我没哭。”闻奕嘴硬。
    “我散去了鬼气,承担的因果罪业也消除了不少,奕奕,你该为我开心。”
    闻奕愣住,他刚刚看到莫肃琛吐血心急如焚,没来得及细究。
    “真的吗?”他不确定地反问。
    “嗯。”莫肃琛揉了揉他的脑袋,“再哭苏言那个小哭包的都要退位让贤了。”
    闻奕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嗔怪地瞪他一眼,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闻奕上下打量着,“你真的没事了?莫不是唬我的。”
    莫肃琛温柔地笑了一下,一把把人抱进怀里,“让我抱抱,有些累。”
    闻奕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半个小时后,闻奕觉得身体都麻了,莫肃琛终于松开了他。
    “还好吗?”闻奕着急地问。
    莫肃琛拉起他,蹲跪得太久了,骤然起身险些没站稳,还好莫肃琛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一只手扣住他的腰身,才不至于让他狼狈地跪倒下去。
    闻奕觉得丢脸,撇撇嘴道:“都怪你。”
    莫肃琛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看起来心情不错。
    “都怪我,是我的错。”
    莫肃琛给他输了一股灵力,缓解了麻木酸软的腿脚。
    “你真的没事了吗?”闻奕还是不放心。
    “没事了。”莫肃琛大方地给闻奕看了看,“已经好了,先前只不过是魂体习惯了鬼气,突然没了不适应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的奕奕就不要操心了。”
    闻奕看着还有心思调侃他的人,轻轻松了口气,反怼道:“也只有你让我这样操心了。”
    出来时,看到乖巧蹲在外面的陈松野,闻奕诧异,“你守了这么久吗?”
    那么高大魁梧的身材委屈地缩做一团,倒是委屈陈松野了。
    “嗯。”
    见他们出来,陈松野连忙站起来。
    上下打量着莫肃琛,“你没事了?”
    莫肃琛摇头失笑,“没事。”
    “那就行,他可担心你了,刚刚差点拉不住……”
    “你闭嘴。”闻奕打断他,捂脸,他不要面子的吗?
    莫肃琛温柔地看着害羞的人,笑得宠溺纵容,“我知道。”
    陈松野牙关一酸,莫名吃了一口狗粮。
    这里也待不下去了,他索性提出了告别,拱了拱手,“我走了,你们小心。”
    “嗯。”闻奕点点头,目送陈松野几个跳跃没了踪影。
    然后羡慕地感叹,“飞僵看起来也太酷了。”
    莫肃琛微微蹙眉,“为什么?”
    看起来跟个粗大的钢铁似的,哪里酷了?!
    “就是感觉,你看跳得多远多轻盈。”
    莫肃琛:“……”
    “接下来我们去哪?”闻奕问。
    “想回家吗?”莫肃琛反问。
    “去竹屋吧。”闻奕给了意见,毕竟他现在没有灵力,莫肃琛也受了伤,下山确实不是一个适合修炼的地方。
    “好。”
    莫肃琛自然不会拒绝闻奕,对闻奕的话,他一向是言听计从。
    “真冷。”闻奕感慨,灵力护体时不觉得原来冬天这样冷。
    莫肃琛把他抱进怀里,狐裘牢牢裹住他。
    “我还好,只是许久没有体会到这么冷的冬天了。”他抬头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轻声说道:“冬天还真是难熬。”
    熬的过去万物复苏,山花烂漫。
    熬不过去枯骨一具,再没有下一个冬日。
    莫肃琛眸光闪了闪,“总会过去的。”
    “是啊,又见山花烂漫时,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去后山看花。”
    闻奕笑颜如花,抬眸撞进莫肃琛无限温柔的眸子里。
    那样的温柔,足以让他深陷进去。
    喉咙滚动着,莫肃琛没隐忍住心底涌上来的情绪,低头地吻了闻奕的额头,像一个信徒般虔诚。
    心念一动间,闻奕顿住。
    那时候,天地倒转,四周的一切渐行渐远,他们站在无边的天地中,却只能看见彼此,此外,其他的东西都入不了眼。
    雪落到狐裘上,落到头发上,恍然像是他梦境中的那样,相濡以沫共白头。
    “白了。”闻奕突然开口。
    莫肃琛抬手拭去不经意间落到闻奕睫毛上的雪花,郑重回应道:“嗯,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