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内阁六位大学士里,林如海是唯一管过盐税的,有过调动大魏朝两成上下国库的经验,他还有在船上缉私盐的经历,虽然跟海战比不算什么,但在六位大学士里,也是一等一的有经验了。
    毕竟这么好的皇帝……真要叫顾庆之说“我要扶灵回苏州,我要给我师尊守孝三年”,他是真有点说不出口,所以还是给他老岳父多点立功的机会吧。
    林如海忙了起来,顾庆之也不例外。
    部分将领、监军还有管粮草的官员,是要从京中走的,这也算是大军开拔,要顾庆之主祭的。
    加上打仗要大规模的祭天祭祖,有几日顾庆之忙的都没回家。
    这一忙起来,再闲下来的时候,连重阳节都过了好些日子了。
    这天,顾庆之又是天黑才回来,林黛玉把手里的热茶递了过去,“累不累?”
    顾庆之一口喝了,“看见你就不累了。”
    “这下我放心了,还是这么会哄人。”林黛玉道:“早点歇息。明儿还是一天的事儿,我看着你都心疼。我给你揉揉肩吧。”
    “明儿歇一天。”顾庆之叹道:“该做的都做了。祭天祭祖宗我都祭过了,粮草也在按部就班的征集,一路上也都是皇帝的心腹在监督。皇帝也提前统一了思想,一定要打,要狠狠的打。还有西北边关,皇帝也差遣了密使过去,又暗中调了一队军马,就等着叫北蛮子吃个大亏。下来就看他们打的怎么样了。”
    林黛玉接过茶杯,又给他倒了一杯热的,“我今儿去铺子看了看,京中的粮食比往年贵了两成,炭火贵了三成。”
    “这是有人囤货。”顾庆之道:“就怕他们砸在手里。我估摸着过两日就要打了,最多半个月,就要有捷报传来,南北的捷报都得有,到时候他们得降价出。”
    林黛玉一笑,“既然如此,我叫他们给你准备热水,好好泡泡也去去乏,明儿晚些再起来吧。”
    两人洗漱过后,便好生安置了。
    寅时刚过,已经在外头走了三天的惜春终于找对了地方。
    计划跟事实不太一样,许是从来没出过门露怯的关系,惜春一开始就觉得那车夫要坑她。
    虽然没有经验,但是警惕心是有的。
    惜春识字,也知道怎么辨别东南西北,既然坐马车不保险,那就靠走的。
    德胜门、奉溧道、平头山。
    三天下来,惜春的经验是咻咻的往上涨,她如今是明白了,她原先找到的那个车行八成是个黑车行,幸亏是躲开了。
    平头山不高,山上也有被人踩出来的小径,月朗星稀的夜晚,就连山上的小庙也隐隐可见。
    惜春走了一晚上,终于是在天将亮时到了山顶。
    XX庵,前头两个字已经掉了,得等到太阳出来才能看见。
    站在庵堂门口,惜春喜极而泣,靠着墙软了下去,太累了,可终于找到了。
    不多时,庵堂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位尼姑。
    惜春发现自己竟然都站不起来了,她手脚并用爬到了那尼姑面前,“师父!我想出家!”
    借着还未消散的星光,和将出未出的朝阳,这尼姑仔细打量了惜春。
    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身上青灰色的袍子满是灰尘,还有几处 破洞,脚上的草鞋带子已经断了,好像是从袍子下头撕了布条下来又绑上了。
    还是夜里爬上山的。
    尼姑点点头,伸手扶她起来,“进来吧。”
    于此同时,林黛玉一声轻呼也惊醒了过来。
    靠着前一阵子照顾她的经验,顾庆之熟练的拉开被子,把她抱在怀里,又把两人被子压在一起,做完之后连眼睛都没睁开。
    “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跟我说说。”
    林黛玉也没睁开眼睛,同样熟练的在他胸口蹭了蹭。
    “不记得了。我好像总在一个地方待着,院子里满是竹子,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看不清脸,特别冷,还总喘不上来气——肯定是你扯我被子了,手还搭我身上!”
    顾庆之笑了一声,“难道不是你想吃竹笋了?后来呢?”
    “不记得了。”林黛玉又蹭了蹭,“我有你呀。国师大人,就是做噩梦,你也会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