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出门去的路垚,强装镇定的乔楚生开始难过,顺着门框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看着愈发空旷的房间。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难过,明明是自己把路垚逼走的,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平安的活着。“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路垚的话开始在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不断地回响,在乔楚生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第三十二章 完结
    派出去的人说路垚住在了周锐家里,乔楚生稍稍能安心些。乔楚生不愿在家里多待一分钟一秒钟,家里到处都是路垚的痕迹,这让乔楚生无处躲藏。他宁可去六子家,看着空空的屋子发呆,回忆自己死去的兄弟,也不愿回到家感受那无处不在的痕迹,那种东西让乔楚生心痛到窒息。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乔楚生躲避着这痕迹。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罗珊妮的话:你们这些人看似光鲜,实际上连命都不攥在自己手里。是啊,江湖上谁见了都要敬让三分的乔四爷,如今竟然连自己爱的人都没办法留在身边,实在可笑。实在可怜。
    失去一个人的心痛不仅仅是在失去的那一瞬间,更是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仿佛一切照常,你的呼喊突然就没有应答,你这才突然醒悟,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即使乔楚生极力躲避着想起路垚,可当吃饭时没有一个人在面前狼吞虎咽,喝茶时没有一个人在一旁叽叽喳喳,睡前没有人递过温热的牛奶睡觉时,没有人和他抢被子,每当遇到一个问题是下意识地想要是路垚在肯定知道怎么办……这些都是逃不掉的窒息感。
    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就都可以看得开。这是乔楚生一贯的想法,即使事实无数次证明他是错的。那些资料好像更厚了,纸上的字密密麻麻,打开,扫视,合上……机械性的动作,可是纸上的信息是什么,乔楚生一点不知道。
    事实证明,他又错了。一天,一周,一个月,他没有习惯,他没有看开。周锐传来消息说路垚准备回广州了,乔楚生还找好了人负责送路垚回去,当然,以周锐的名义,时间安排在三天后。
    三天,最后的三天,乔楚生盯着床上路垚落下的一件外套这样想着,三天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指针把视线带到三天之后。前一天晚上乔楚生并没有回白府,而是在百乐门待了一夜,也许只有酒精的麻痹,把自己灌醉,直到不清醒的倒在一堆酒瓶旁才能阻止自己冲出去找路垚的冲动。天刚蒙蒙亮,乔楚生带着宿醉的恶心感摇摇晃晃的回白府。经过周锐的公寓不自觉停下脚步,透过窗户看着亮着灯的房间想着路垚应该早起收拾东西了吧。
    拖着灌了铅似的两腿回到家,乔楚生瘫在沙发上,想到今天路垚就要离开上海了,几天来靠酒精克制的情绪终于爆发。眼泪开始不听话的滑下来,从掉眼泪到啜泣再到嚎啕大哭,这空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乔楚生没有别人,他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感情。空旷的房间,只有低沉的哭声在不断回荡。
    那个曾经以一敌十的乔楚生,那个浑身是伤都不皱一下眉头的乔楚生,如今蜷在沙发上,止不住的哭号,脆弱的像只小猫。
    情绪的发泄总有个头,乔楚生从来没有任性的资格,片刻的放任已是奢侈。慢慢走到书桌旁边,还要去面对帮里每天琐碎的事情。走过去却发现桌子正中间放着一张拜帖,上面写的名字却让乔楚生的心被紧紧攥了一下,是熟悉的有力的笔画写着两个大字:路垚。他来过!是他回来过!可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路垚的身影。
    乔楚生抓着拜帖冲出门,跑到街上,他多么渴望在熙攘的人群中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惜,没有。乔楚生垂下头,没人看到他眼里的失望。“早啊,乔先生。”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乔楚生猛地抬头转过身。看到斜倚着墙的路垚,一如十几年前相遇的那个秋天。
    乔楚生手指摩挲着那份拜帖,满眼带笑的看着面前的路垚。那笑里,带着释然,含着踏实,附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就这样,两个人相视而笑。那一刻,多像顾城先生笔下的诗句: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就这样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是路垚先开了口:“你的大男子主义被周锐打破喽,如果不是他告诉我真相,你就真的准备把我送回广州吗?”乔楚生这才知道周锐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路垚,他才会知道的:“对不起路垚,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乔楚生,你以前跟我说过,如果我想要个名分就送个拜帖,辈分会很高。现在,我照做了,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可以自己保护我自己。只是,我得和你在一起。”“可是…”“没有可是,乔楚生你给我听好了,乔四欠下的债我们要一起面对,我不怕。”又一次的,没有给乔楚生再拒绝的理由。“好,我们一起。”乔楚生在那一刻也不准备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