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凝了脸色,不再与他胡闹,压下声音问道:“白兄,可是遇上那黑衣人?”
    “那是当然!”
    白玉堂下巴一仰,得意之际早将方才被气的事儿丢去九霄云外,将看戏偶遇奇女子,跟踪发现黑衣人的经过粗略与展昭说了,而后伸手指向不远处一个小茶馆:“我跟到这儿,见他们进去了。正打算跟过去,怎知看到一只笨手笨脚的猫儿冲出来,险些打草惊蛇。”
    “……”展昭耐了性子,忽略他的讽言刺语,“白兄是说那二人并非中原人?”
    “嗯。我在屋外偷听,完全不晓得他们说了什么。”白玉堂有点困惑,“他们说的并非中原话,应是番邦之人。”
    “难道是辽人?”
    “那我便不知了。”
    正说着,忽有一男一女自茶馆出来,向西而行。
    “就是他们。”
    白玉堂见展昭没有动静,有些不耐地朝那边探了探头:“我说猫儿,你要不要跟?你不去,我可上了。”
    “白兄!莫要冲动。”
    展昭连忙拉住这只冲动的老鼠。
    “又怎了?”
    每次每次每次都被他揣回来,白玉堂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展昭一眼。
    每次每次每次的阻止,展昭只是希望他不要冲动,皆因他每次的鲁莽总会伤了自己。
    让他留下,明知会让他生气,却比再见那白衣溅血要好。
    “白兄,还是让展某一人去跟比较妥当。人多易被对方发现。”
    “嗤!”白玉堂为之嗤鼻,“猫儿,你瞧我像傻瓜吗?还是你本来便是傻瓜?这么瘪足的理由可能把我骗走吗?”
    展昭无奈,只得实言道:“白兄,请听展某一言。现下你旧伤未愈,适才一路跟来想必已耗了不少气力。”
    “我没有!只不过跟了几条小街,你当我是泥捏的啊?”白玉堂当然是抵死不肯承认。
    “白兄,你瞧我像傻瓜吗?”
    “你……”
    黑砾眸子有的是诚挚与关切:“便如同我的理由瞒不过你,你的伤势同样也瞒不过我。白兄,你身上衣衫尽湿,吐息素乱,早是精疲力竭。莫要再硬撑了,否则背上伤口定会三度裂开。难道白兄是要让展某背上不义之名?”
    “你——啧!死猫,你嘴巴怎么突然利索了啊?”
    展昭见他似乎妥协,便顺势道:“白兄,还是请先回开封府吧。”
    白玉堂大了个打哈欠,狡猾一笑:“猫儿,你说得在理,合情合理。不过嘛!你白爷爷就是乐意跟你过不去,让我走?没门!”
    “白玉堂!!”
    这等紧要关头居然还跟他闹劲,展昭再好脾气,也教白玉堂给气恼了。
    怎料戏虐的俊颜忽然换上认真神色:“猫儿,你说我逞强,我看你也不遑多让。那黑衣人阴险狡诈,连你也着了道不是?你我同行,总算是有个照应。若谁先给迷了,另一个也可以敲他的脑袋啊!”
    “但这……”
    “行了,甭说了。再扯那两人可要不见了。”
    看那抹白影抢出,展昭知是扭不过他,只好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红白二影紧随二人来到城外。
    男子于一片林下突然停了脚步。
    展昭与白玉堂连忙躲身树后,暗窥其行。
    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支小笛,吹出亮音。
    随那笛声,四周沙沙声响,只见十众平民打扮的男子跳出草丛,对先前那男子拱手施礼,叽哩呱啦地说了些番语。
    展昭侧脸给看了白玉堂一眼,意问:是否便是这种番语?
    白玉堂会意点头,然后伸手摸摸腰间剑柄:可要动手?
    不。暂且等等。
    眼中闪过制止的严厉,抑住白玉堂莽动企图。
    啧,你这猫儿恁爱磨蹭。
    白玉堂翻了翻眼,亦暂且未有动作。
    为首男子正对那群人吩咐些什么,偷听的二人偏完全不懂,只得静静守候。
    男子将一个小瓶交给其中一人,怎料那人笨手笨脚接不牢,瓷瓶“哐当”一声跌碎在地。男子大怒,猛得抽出那人腰间长刀,干净利落“咔嚓”斩下他的左臂。
    只见断臂落地,鲜血喷涌,此男子狠毒非常,居然毫不手软斩下同伴手臂,教旁观二人不禁悚然。
    身旁女子见了这般场面,竟也无动于衷,冷若冰霜,似乎对人之生死亦视如无物。
    白玉堂忽然一笑,扯了扯展昭衣摆。
    视线相交,展昭从他眼中读出什么,居然也是一笑。
    风吹树动,突然,男子长啸一声,那群本来恭恭敬敬跪倒地上的勇汉猛跃而起,朝展昭二人藏身之处袭来。
    “糟糕!!”
    展昭轻叱一声,与白玉堂同时急退。
    但终是始料不及,被众人围了个结实。
    “展昭,白玉堂。果然是你们。”
    男子冷笑着走进包围圈,一双溢满杀意的眼睛恐怖非常。
    白玉堂回他一笑:“你算是知道白爷爷的名号了啊?也好,省得到阎王面前也说不出自个是被谁给结果了!哈哈……”
    “哼哼……”男子阴森地盯着二人,“死到临头尤不自知。”
    “谁死到临……”
    白玉堂还未说话,就觉足下一软,浑身疲软跌跪地上。
    “白兄!”展昭伸手去扶,怎料亦感虚脱,别说搀人,便是连站立亦极为勉强。“迷毒!!”
    “不错。适才摔在地上的瓶子便装满了迷毒,你二人只顾偷听,可料不到我趁风势吹洒毒粉。”
    展昭看了一眼那缺了一臂的汉子,勉强说道:“断人手臂以求诱敌,未免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