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艾掉下去的时候,看见浑身湿透的素还真踏水而上,披散的头发根根如铁,样子嚣张,眼神狂妄。
    慕少艾扯住素还真腰上的绳子,脚尖轻点水面,飞掠而起,生生把素还真往岸上引。两个人打斗一处,慕少艾此时哪里是素还真的对手,躲得吃力。
    素还真却追著他慢慢靠近,慕少艾吃了素还真两掌,吐著血掉入水岸草丛,骨头散了架,不住咳嗽。
    到处是水,用什麽药,也会被冲去。慕少艾苦笑,若这时候素还真再施重手,他可小命休矣。
    水汽在素还真四周蒸腾,弥漫在他周身,宛若水之神。
    素还真走到慕少艾身边,竟出现丝困惑的表情。
    慕少艾惊恐地看著他慢慢俯下身,浑不是清醒的熟识表情。慕少艾闭著眼扭开头,然後他感觉到了柔软靠近,舔去了他唇边的血渍。慕少艾一颤,似明白了什麽。
    血……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情名无望
    素还真在贪噬血。
    慕少艾的血里有朝花的药性,虽然一时抵制有效,却如罂粟砒霜,有瘾有毒。
    毒香……
    触动内伤,心血翻腾,根本推不开靠近的人。扭开的头被用力掰回,近乎深吻的啃噬……
    嘴唇破得更厉害了。
    躲不开……
    素还真……你……
    可知道在做什麽?
    慕少艾积蓄力量,一掌推开逼压的人,借力翻身,错开了上下的位置。
    素怀真狂魔的眼神仍定在他面上。
    慕少艾顾不上思量许多,张口咬破自己的腕脉。
    手腕上本来有伤,是之前几次放血未好的痕迹,牙齿一用力,腥甜的味道就流了出来。
    血滴到了发呆著的素还真口舌。
    慕少艾把流血的手腕送到素还真嘴边,动作一气呵成,感觉到伤口上刺痛的吮吸,他才支著手晕眩地喘息。
    一次需要的血比一次多,不知道这一次需要多少才够?
    慕少艾胡思乱想,不知道什麽时候眼前一阵昏暗,迷迷蒙蒙倒了下去。
    他太累了。
    在魔教勾心斗角,偷到魔心後四处逃窜,追杀时候受伤,汇合了大队伍後仍是不得歇,一时需防卫黑派力量重组,一时谋划如何借力打力对策,一时要医治病人护好表兄……脑袋里无数小人奔来跑去,他恨不得分身有术,外人面前的潇洒自如,不过是安抚人心的表象。
    慕少艾倒下去的时候看到素还真隐约清醒过来的眼神,但是手腕的刺痛分明,慕少艾的呼吸急促又虚弱,睫羽颤颤抖动。
    没有让身上失力的人倒在草地,搂在慕少艾腰上的手收紧。
    伤口上的吮吸变了轻柔的舔吻,血渐渐止住。
    包扎好慕少艾的手腕,素还真的意识还在游离,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慕少艾面上,像看著的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像看著个陌生人。
    素还真低头,碰了碰慕少艾的嘴唇。他惊於心中的异乱,近乎僵硬地逃开。
    面红耳赤坐了片刻。
    素还真狼狈地抱起慕少艾,往回走。
    半路上,就遇到了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羽人枭獍。
    白色的衣袍,翠绿的纹饰,干净得一点不像个罪恶坑出来的杀手,青葱少年人,跟素还真,还有素还真手里的人都有很长的距离。
    很不一样。
    没有他们的世故、圆滑和多余思虑,少年人像一柄刀,锋利,干脆,不会回头,不会怀疑,对人对已不留余地。
    多麽新鲜的活力和生气。
    素还真微微笑。
    羽人枭獍问:“你是他的什麽人?”
    素还真摇头:“你又是他的什麽人?”
    羽人枭獍想了想,说:“他是我的人。”
    素还真问:“他知道吗?”
    羽人枭獍说:“他会知道。”
    “若他不肯呢?”素还真与少年人认真地讨论。
    少年人英俊的眉宇间浮现忧郁的阴霾,板著脸说:“我会一直跟著他。”
    “若他有了爱的人,成家立业,不需要你呢?你怎麽办?”素还真问。
    少年人握紧了手里的天泣,低头道:“我会一辈子守著他,他自过他的生活。”
    素还真奇怪地看著他,半晌才道:“好,我把他交给你,你愿意用命保证他的安全吗?”
    少年人眉尖一挺:“若他需要。”
    素还真笑了笑,把怀里人交到羽人枭獍手里,说:“他的内伤沈重,带他去别处养伤。看不出他这麽重,我快抱不动了。”
    “他不愿的。”羽人枭獍看著昏睡仍锁著眉头的慕少艾,对素还真道。
    素还真说:“素某略懂点医术,我在他身上下了药,他这三天都不会醒来。三天,足够了。他已经做的太多,接下来,由我来。”
    羽人枭獍一副听懂没听懂的样子。
    素还真却退开一步,说:“你刚才问我是什麽人,我是他的亲人。相信,他也这麽认为。”
    然後,湿漉漉的素还真一个人走了。
    然後,羽人枭獍带著梦寐以求的人回了他的客栈。
    然後,向日斜目瞪口呆地打开门,差点掉了下巴:“你把他打晕,捉回来了?”
    羽人枭獍沈默。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爱恨沈心
    慕少艾做了一个梦,噩梦。
    梦里几番挣扎,惊惶,尖叫,都不能脱出。惊得满身冷汗,醒来後,屋内影影幢幢,仍如梦中,耳边仿佛仍环绕著剥皮蚀骨的靡靡之音。
    慕少艾半晌才回过动手指的力气,心内犹如翻江倒海,仍不能平。
    梦里的那些无妄情绪,对清醒著的慕少艾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仙灵岛的少主人优雅、端方、沈稳,无论泰山压顶,还是坠入无间,都不会错失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