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绒接过牛奶,心尖又跟着颤了颤,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温温热热的,让她有种成功出逃的实在感。
    她攥着瓶身,忽而开口:“你能送我回我家吗?”
    “......”
    池深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沉默了会儿,答非所问,“你家里人知道沈温煦这么对你吗?”
    沈绒顿了下:“知道。”
    她演技实在太差了。
    一眼就能让人洞穿内心。
    池深抿了抿唇,忽而转动方向盘,靠边找车位停下。
    沈绒轻皱了下眉:“怎么了?”
    “绒绒。”
    他眉目微敛,转头平视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冷白手指不急不徐地轻点,嗓音也温和,循循善诱,“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迟早是一家人,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要瞒着我,我可以帮你。”
    车窗外霓虹灯闪烁,映着他清冷又平和的侧颜。
    他有点太美好了。
    沈绒想起沈温煦说的话。
    他说,她若是跟池深在一起,一定会弄死池深。
    他是个疯子。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抿了抿唇,按住自己因为饥饿稍稍不适的小腹,强撑着道:“谢谢你晚上来帮我,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这桩婚事,还是......”
    “不行。”
    池深素来是克制有礼的。
    然而这次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他快速出声打断,“我不同意。”
    沈绒愣住,下意识抬眸瞧他。
    那双温润似秋月碧波的眸子此时意味不明,叫她瞧不清望不透。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她心跳乱了几拍,险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为什么不行?反正也没订婚,而且,这是家里的意思,只是联姻而已,为什么不同意?”
    然而池深一字一顿:“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时间在这话刚出口的瞬间暂停。
    沈绒猛一抬头,轻眨了两下眼睛,努力消化这句子里的意思。
    过了足足半分钟有余,池深率先错开视线,耳根有些发烫,轻咳一声,“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先,你胃不舒服吧?”
    他下车,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等车门关上,沈绒忽地捂住脸,整个人后知后觉烧起来。
    他这算......
    表白吗?
    他喜欢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按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吹散了些许燥热难耐。
    池深很快拿着关东煮出来,他穿着身大衣,身形颀长,逆光走来时周身镀了层浅淡金色。
    沈绒默默将头埋得更低,试图遮盖住自己泛红的脸。
    池少爷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将关东煮递给她,低声叮嘱:“小心烫。”
    又将车窗按回去。
    狭小的空间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尴尬。
    沈绒小口小口吃着关东煮,心脏扑通乱跳,半点尝不出味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关东煮渐渐见底。
    她咽了咽口水,轻声问:“我,我们走吗?”
    “沈绒。”
    他却忽而开口,喊她的名字。
    带着点微哑紧张,听得她耳根子也酥酥麻麻。
    她轻轻昂一声,手里关东煮被忽地抽走放到一旁。
    池深将她的脸掰过来,有点无奈,“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该给点答复吧?”
    沈绒眨眨眼装傻:“什么话?”
    这小姑娘坏得要命。
    池深轻捏了下她的脸,耐心又温和道:“好,那我就再说一遍。”
    “昂......”
    她眸光在偶尔扫过的车灯光下显得莹亮又温和。
    嘴唇是漂亮的浆果色。
    池深看着她,认真开口:“我的意思是,和你订婚,是我的意思,我很喜欢你,绒绒。”
    他话落,又是令人难以呼吸的沉默。
    沈绒默默将毯子往上扯,整个人向下滑,盖住了小脸,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池深好笑地摸摸她露在外头的脑袋:“怎么了?还没听清?我再说一遍?”
    小姑娘闷闷的声音立马传出来:“听清了!”
    “那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
    她顿了下,将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双漂亮眼睛,“从来没有人完整跟我表过白?”
    池深挑挑眉:“嗯?为什么?”
    他可是听说过不少南城公子哥喜欢这小丫头的事情。
    沈绒鼓鼓腮帮子:“因为跟我表白的,都被我打跑了。”
    她小声道:“池深,我不想打跑你,我也喜欢你,可是......”
    “可是”后头的话,池深一个字也没听见。
    他只记得那夜月明星稀,天气正好。
    撞烂的小轿车也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只可惜他来得急,没给绒绒买一束花。
    他拉住她的手,向来克制守礼的池大少爷头一回失去理智,温声道:“好,明天我就让爷爷上门提亲,后天我们去看婚纱,我们尽早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