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一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冷清：“现在张诺还什么都不懂，有一天懂事儿了，万一不愿意咱俩在一起……你会不会把我轰出去？”
他说得风轻云淡，却带着些对情人撒娇的无助，许航听得直想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轰出去也是把他轰出去。我把他养活大，还得让他管着我跟谁过日子啊？”
张砚一埋在许航怀里的头依然没抬起来：“真的？”
许航微微偏头在张砚一汗湿的头发上吻了一下：“真的。”静了一会儿，这回是许航发问：“那要是你妈反对呢？”
张砚一埋在他怀里声音像是感冒了一般：“她不会的，我和她，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张诺早晨在许航的催促中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穿衣服洗脸刷牙吃早餐，一直被押到车上的时候才觉出不对劲，他睁大眼睛，一把抓住许航的手指，气运丹田：“哇！！！！呜呜呜咽嗷嗷啊呜呜我不上幼儿园呜呜呜呜哥哥我乖我听话呜呜呜我不上幼儿园！”
许航心疼地拿纸巾给他擦眼泪：“不哭不哭，去幼儿园不是能看见那个妞妞了？宝宝不是还想跟妞妞结婚吗？快别哭了。”
张诺显然已经忘记妞妞是什么鬼了，他边嚎叫边看许航的眼色：“哥哥，宝宝跟你结婚，宝宝不跟妞妞结婚宝宝不上幼儿园呜呜呜。”
张砚一灵活地打灯拐弯，完全不把宝宝的哭闭放在心上。张诺哭了一路，伸手又去解自己的安全座椅带：“我要哥哥抱着我！”
许航说：“不能抱，宝宝长大了必须要上幼儿园，要学会自己穿衣服吃饭，要不不光妞妞不喜欢宝宝，哥哥也不喜欢宝宝了。”
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张诺立刻嚎得高了一个八度：“嗷呜呜，宝宝乖乖听话，哥哥别不喜欢宝宝，宝宝是好孩子，别不喜欢宝宝。'
许航怕孩子上火，连忙哄了两句：“是哥哥不对，哥哥说错话了，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宝宝呢，哥哥最喜欢宝宝了，上幼儿园就更喜欢了。”
一大一小俩活宝哭闹了一路，下车的时候，不少孩子比张诺哭得还惨，抱大腿不撒手的，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比比皆是。家长们或是也跟着抹眼泪，或是赔笑着安慰，或是绷起脸吓唬几句，场面热闹得很。
有了昨天的教训，小朋友们今天的抵制情绪高涨，坚决不去幼儿园。许航抱着宝宝往园子里面走，宝宝搂着他的脖子死活不撒手，正在这时候，负责他的生活老师走过来。
小王老师今天披着头发，还化了一点淡妆，许航这才想起还有昨天李姐那一出呢，难免有点尴尬：“麻烦您了王老师。”
王老师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对张诺说：“诺诺这是怎么啦？昨天老师不是讲过小朋友要勇敢不能因为想爸爸妈妈哭鼻子吗？”
张诺眼睛一转，抹着眼泪向老师伸出手说：“老师，我是因为太想你了。”
许航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小王老师把张诺抱走。张诺乖乖地趴在人家肩膀上，还乖巧地冲着他摆摆手说：“哥哥再见。”
张砚一在后面看了个全过程，感慨地对许航说：“你弟弟长大可不得了啊！”
许航赞同地点头：“你说这孩子是随谁？”
张砚一说：“泡妞能耐随我爸，哄人本事随你妈。”
晴空万里，许航和张砚一回到车上。
张砚一偏头问他：“去茶馆？”
许航瞧着窗外：“哎，要不咱们俩去你家看看你妈吧。”
张砚一愣了一下：“什么准备都没有……”
许航说：“别怂啊张砚一，见你妈你要什么准备啊？我一勾搭正房儿子的小三儿子都不怕，你怕什么？真打起来咱们不会跑啊？”
张砚一伸手拉许航：“你可想清楚，我妈……万一急了真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许航说：“她要是愿意把你给我，别说骂了，揍一顿都成！走吧，别这么疙疙瘩瘩别别扭扭的了。”他伸手摸摸张砚一的脑袋：“就算咱们各过各的，有些心结还是解开了好，咱俩在一起肯定也平坦不了，困难咱们得一个一个击破不是？这样不挺好的嘛？一成不变多没意思？”
张砚一轻笑一声，发动车子：“那就走吧。”
生活，总得有一阵低谷，让我们失眠健忘抑郁负能量爆表。但是只要我们忍得住寂寞，受得了打击，克制得住脾气，早晚会有翻盘的一天。只要到了这一天，之前所有的痛苦都会消退，到了最后无非变成记忆里的一小部分，再想起也不过是扶额轻笑。就算暂时迷失方向，就算我们不去选择，生活也会出现转机。世间的事不过尔尔，一切都不必太强迫自己，随遇而安方能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