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经常贾老师带着孩子们读课文的声音,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周围的庄稼人听到这他们只听得懂却模仿不出来的,如同天籁的普通话,还有孩子们稚嫩的,清澈的唱读声,似乎忍不住也要停下来跟着摇晃一会脑袋,再下地干活的时候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贾波的声音是很不错,他拿着课本,读一句孩子们也读一句,有时候因为课本很长,他便不要求孩子们跟着,只他缓缓的朗读,让孩子们在不认识的生字上面注音。孩子们最喜欢这样的时刻,贾老师的声音像是山里的清泉,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磁性,却深深的被那样的声音所吸引。
    长篇大论读下来,有的孩子听着他的声音听到睡着,贾波走到第三排的时候,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捏了捏其中一个小猴子红彤彤的耳朵:“王大树!上课怎么能睡觉呢!快起来!要不告诉你大姐去,让她揍你了啊!”
    王大树一听吓得腾地坐直了:“贾老师别告诉俺姐!”
    贾波笑笑,摸摸小猴子的头发,突然听见门外有招呼他的声音,贾波走到门口,巧了,正是王大树的姐姐王美宝站冲着他招手呢。
    贾波吩咐孩子们自己看书,不可以串座位,然后掸掸衣服就走过去了,外面的空气很好,秋高气爽的,前两天刚下过雨,山里被洗涤的一片翠绿,潮湿的空气带着些许甜味。贾波深深的吸了口气。冲着王美宝笑了笑。脸红心跳的王老师在心仪贾老师的时候,讲究打扮,也不对孩子们哇啦哇啦的嚷嚷了。还动不动就从家里弄些吃食送给他。而现在因为一朵鲜花插在了王天真的兔子屎上,变得越发的娇嫩了。许是因为快做新娘子了,满脸满身都带着一股子幸福感。
    贾波走近她,对着她笑笑:“怎么?王天真欺负你了?看我去收拾……”
    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一个肉呼呼的小东西就冲着他冲过来,那稚嫩的声音带着欢喜,充斥在清甜的空气中:“舅舅!!!!!!”
    贾波被冲过来的于啵抱住腿之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茫然的抬起头,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照过来的阳光,于伟在那里沉默的看着他,眼中是喜悦掺杂着不安,他咬着嘴唇,声音低低的:“这地方真难找。”
    四目相对,贾波轻轻的低下头,几近不可闻的声音哽咽:“…那你还…找了这么久……”
    爱最贱
    山里的路并不十分好走,又下过雨。于伟开着车,在贾波的指引下慢慢的在山路上爬行,好在学校离贾波的房子并不算远。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空气却依然带着潮湿的新鲜。于啵紧紧的搂着贾波的脖子,迷迷糊糊的已经睡着了,贾波抱着她看着外面,于伟边开车边解释说:“本来我一早就该来的,但是那天接到我们同事的电话,那个老头,他去我单位那找麻烦,打算讹笔钱。”
    贾波瞪大眼睛,于伟对他笑笑,轻描淡写的说:“不过,我查出他在里面靠装疯卖傻出来的,所以我就和韩彻联手给他弄了精神病诊断书,把他弄到疯人院去了。”
    贾波一愣:“啊?”
    于伟轻笑:“恩,我想那地方应该合适他,反正他本身就是靠装疯卖傻出来的,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贾波低着头,讪讪的开口:“那……你的工作那边……他们知道了吗?他说了吗?”
    于伟平静的说:“没有,他还没来的及捅上去,我就先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贾波点点头:“那就好,你能有今天的位置也不容易,别因为这件事毁了……”
    于伟在前面似乎心情不错,他笑了笑:“不过,我辞职了”
    贾波一下子抬起头:“你说什么呢!”
    于伟轻声的重复了一下。
    贾波一惊,他腾地把身体靠近前座:“你疯了你!你丫到了什么位置了都!我听秦弦说你马上就要正科级了!你辞职了你!”
    于伟轻轻的说:“我想留下来……”
    贾波怔怔的看着他。
    于伟的声音带着穿透力的可靠和认真:“我不是来接你回去的,我是打算搬过来,到这边来跟着你。我知道你不想在那个地方生活下去了,没关系,不在就不在。这次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他坚定而温和似乎还带着点紧张的恳求:
    “贾波,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好不好?
    贾波瞬间让眼泪蓄满了眼睛,他几乎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他的感情,他扭过脸,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末了狠狠的小声的重复:“混蛋!你都到了什么位置了!混蛋……”
    于伟没出声,他伸出手到后座,紧紧的握住了贾波紧紧攥在那里的手指。
    交握的手,似乎带着神奇的力量。旺盛的生命力传递到彼此的身体里。心跳的声音充斥着耳鼓膜,想说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也不必说,于伟的手指坚强有力却不经意中也会微微颤抖,贾波被他握着,感觉到接触的地方带着火热。
    车轮滚动着,很快就到了贾波的家里,于伟把车一直开到院子里面。因为下过雨,院子里面有些淤泥,于伟下了车,围着院子仔细看了看,这地方真的很不错,很宽敞也很透亮,两栋小房子盖的也很有乡土气息,院子用篱笆围起来,周围种着很多漂亮的野花草,还有一个小小的菜园,种着些青菜和野草莓。
    一种平淡而闲适的美丽在小院子里面绽放着。于伟观摩着欣赏着,这个小小的美丽的地方藏匿了他那么久,他摸摸院子里面的一棵香椿树,枝叶上面的露水滴到他手上,轻轻的,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