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迦看向他,他继续说:“偶尔出来透透气也挺好的。”
    蒋斯惟也侧头,对上楼迦的视线,“你呢,一年后准备做什么?”
    楼迦这次没有再给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会继续留在这里。”
    蒋斯惟神态没有太多变化,很平静,像早就猜到她的回答,“那小井应该会没有那么难过了。”
    “也许吧。”楼迦有些吃味地说,“他更喜欢你。”
    “是吗,我也觉得。”
    “……”楼迦觑了他一眼。
    蒋斯惟笑了笑,远远看见小井在朝他们招手,他抬手挥了挥,说:“楼迦,不要想那么多。”
    “什么?”楼迦一时没反应过来。
    “考虑我,不要想那么多。”蒋斯惟说,“距离远近,未来不确定的一切,都不要附加在给我的答案里。”
    “只看当下,只看在这里的蒋斯惟。”
    楼迦看向站在眼前的蒋斯惟,她自诩在感情里不喜欢权衡利弊,却在面对他时,忍不住去权衡。
    并非是权衡对自己的利弊,只是不想潦草答应,又因为未来种种,而分崩离析。
    若真的走到这一步,对蒋斯惟何尝不是另外一种伤害。
    她不愿,也不舍。
    楼迦沉默着,胸腔如闷鼓作响,半晌才开口:“好。”
    时间转瞬即逝。
    郑通在八月最后一个周末抵达梧桐村,而蒋斯惟则定了周一返程,罗校长在周日晚上安排了一桌宴席。
    是欢迎也是欢送。
    离别的哀愁和重逢的喜悦交织,大家的情绪忽高忽低,酒也没少喝,都是罗校长自己酿的酒,度数不高后劲却不低。
    散场时,几个年轻人都喝得晕晕沉沉。
    蒋斯惟算清醒的,能站起来自己走,晃晃悠悠走到食堂门口,他看到蹲在树荫底下的男生:“小井。”
    小井抬起头慢吞吞走到蒋斯惟跟前,他从老师同学口中知道蒋斯惟即将离开,私下里还哭过几回,但等站在蒋斯惟面前时,又笑着和他说再见。
    离别是他学会的第一个人生课题。
    “蒋老师,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小井抱了抱他,不等蒋斯惟说话,飞快地跑走了。
    蒋斯惟被他说的心里酸酸的,楼迦走到他身边递了张纸,他倔强地说:“没事,我没哭。”
    “是没哭。”楼迦默不作声把纸巾覆在他眼皮上,“是沙子不小心进了眼。”
    蒋斯惟笑了,鼻子还是有点酸。
    过了会,楼迦拿掉纸巾,看到他红红的眼睛,“走走?”
    “好啊。”蒋斯惟说。
    入秋后山里夜间的温度陡降,蒋斯惟把自己的外套搭到楼迦肩上,楼迦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夜风没有惊扰此刻的沉默。
    蒋斯惟喝了酒,反应总归没有那么清醒,并未发觉楼迦带他走的这条路有什么异样。
    直至眼前出现点点绿光,才猛地停住脚步。
    这个季节,萤火虫已经不多了,可蒋斯惟眼前却有比萤火,星光,月色更璀璨的存在。
    楼迦抿了抿唇:“斯惟,我很抱歉……”
    听见这话,蒋斯惟后背一麻,不那么清醒的脑袋瞬间变得清醒,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
    “抱歉这么晚才给你答案。”楼迦眼里有笑意,“你说得对,我之前确实考虑太多,因为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
    “对你我不想草率,也不想随便的给出承诺,我怕这段感情没有好结果,也怕给不了你想要的。”
    蒋斯惟不知道是否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胸腔鼓胀,指尖都跟着颤栗,像万里长跑时的最终冲刺,浑身都有些控制不住地紧绷。
    楼迦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似乎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夜风吹起她的长发,扫过他的脸侧。
    蒋斯惟闭了闭眼,好似这是一场美梦。
    银白月光下,两颗心越靠越近,呼吸纠缠,楼迦的语气充满诱惑:“那支舞,你还愿意陪我跳吗?”
    蒋斯惟睁开眼,美梦依旧。
    “当然。”
    ——正文完——
    第12章 番外
    蒋斯惟最近忙疯了,跟女朋友的视频通话时间都大大缩减,连轴转了半个月,今天总算收尾了。
    实验室的同学都在约着晚上去吃夜宵,蒋斯惟走在最前边,只想抓紧时间回宿舍拿手机。
    他今早出门走得着急,手机落在宿舍,中午借同学手机给楼迦打电话,她也没接。
    “斯惟,你走那么着急做什么,一块撸串啊。”一男同学冲着蒋斯惟的背影喊道。
    他摆摆手:“下次,我请客。”
    蒋斯惟归心如箭,就差没跑起来,走出教学楼,迎面突然冲过来一道小小身影。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爸爸”,彻底让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同学顿住脚步,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蒋斯惟也愣了一下,在认出这颗光溜溜的脑袋是谁时,整个人像打了个激灵,突然躁动起来。
    他视线往后看,在看到原本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眼睛立马就亮了,情绪激动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楼迦走到蒋斯惟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突然来了。”蒋斯惟迟钝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还有些恍惚,“我不是在做梦吧。”
    “完了,小井,你爸爸傻了。”楼迦说,“快掐醒他。”
    小井听话地掐了一下蒋斯惟的胳膊,不是很疼,但也足够蒋斯惟清醒,他少有地撒起娇来:“抱抱。”
    妈呀。
    身后围观的人忍不住小声惊道,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蒋斯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