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谢谢你。”池昼咬咬牙还是说了真实感受,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你为什么要送我花?”
    他想到什么,又补充道:“顺带一提,我不会花粉过敏。”
    意思就是你别想用送花这种雕虫小技整我,没门。
    除了这个,他实在是想不到陆深还有什么其他理由这样做了。
    “理由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过我不介意再说一遍。”陆深又换上那种很正式的语气,十分真诚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池昼丢下一句“我是直男你别想整我”就落荒而逃了。
    如果是平时不搭理人的陆深,池昼自我感觉将他摸得很透彻。
    但现在陆深不知道为什么性情大变,既不会不搭理人,也不会眼高于顶摆一副清高样——他的眼睛完全就黏在池昼一个人身上,注意力只给池昼一个人,简直是让人难以招架。
    陆深接连几次表白被拒,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池昼“想明白”。
    后来陆深想了想,觉得池昼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他们这会儿毕竟还是敌对关系呢,池昼哪有那么容易转变思维。
    他自己反思了一下,觉得可能还得加把劲儿。
    在他觉悟升级的第二天——
    池昼收到了一封极其郑重的情书。
    情书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他的抽屉里,他一来就能看见。
    那是一封精心准备过的情书,信封和信笺都是仔细挑选过的,纸页翻动间会有浅淡的清香萦绕。
    一拿出来,足足有三页纸。
    不得不说,陆深真是写议论文的一把好手,论点论据论证一应俱全,辞藻不见得有多华丽,但逻辑链一定很完整。
    总而言之,他将自己为什么喜欢池昼描述得很清楚。
    池昼看一行就要缓三秒,看了三行就招架不住,从脸红到了耳朵根。
    不仅因为这是一封情书,而且是因为这是一封出自陆深之手的情书。
    池昼不是没有收过情书,但他从来没收过这样的情书。
    喜欢池昼的人很多,可像这样一二三四列出来的,只有陆深一个。
    就连“我觉得你很可爱”这种鬼扯的理由都写在里面。
    池昼盯着那一行鬼扯的理由,心脏莫名其妙跳得很快。
    他觉得是被陆深气的。
    于是,池昼忍了小半个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喂。”池昼叫住陆深,“你整够了没有?上瘾了是吧?”
    陆深还是说:“我是认真的。”
    “你总不能是真的喜欢我吧?”池昼想到这个就烦,陆深凭什么这样整他?他明明都想过和陆深做朋友!
    陆深问:“为什么不能?”
    池昼烦躁地跺了跺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直男!”
    “我不是。”陆深坦荡地说,“我很弯,从来没直过。”
    池昼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陆深不厌其烦地重复:“我不是直男。我很弯,从来没直过。”
    “我不信,有种你给我看。”池昼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细想,到底怎样才能一个人是gay。
    陆深很快就让他见识到了。
    事实,陆深相当有种。
    他的方式不仅简单粗暴,而且频率极高。
    比如这天。
    池昼喝水习惯先喝一大口,像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
    然后他刚刚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这边陆深就递了张小纸条过来。
    ——我是弯的,因为我觉得你喝水的样子很可爱。
    池昼垂眼一瞥,看清上面的字之后,一口水呛在喉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连忙放下水瓶,剧烈咳嗽起来。
    过了会儿池昼去找石头一起打篮球,想要把占据了整个大脑的甜言蜜语都甩出去。
    结果他打篮球的时候,陆深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看。
    池昼很受欢迎,明明不是正式比赛,他们几个只是打着玩的,但周围就是围了许多人,有男有女,都在给池昼加油。
    池昼今天心不在焉,运着球来到篮板下方,眼见着球要被人夺走,赶紧起身上步扣篮。球很惊险地跌进了篮筐。
    周围呼声阵阵,但池昼却没什么反应。
    中场休息时,有人拿着一瓶水踟躇不前,似乎是准备送水。
    陆深侧过头瞥了一眼,默默地去旁边的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一瓶水。
    他走上前,拧开瓶盖后再将水递给池昼。
    池昼接过水,手心里被塞了一张纸条。
    熟悉的预感涌上心头,池昼展开那张纸条。
    ——我是弯的,因为我觉得你刚刚扣篮的样子很帅。
    池昼攥着这张纸条,就连手心都有点发烫,他赶忙胡乱将纸条塞进裤兜里,假装无事发生。
    池昼背过身去,摸着胸口抚平剧烈跳动的心脏。
    该死的,这也是陆深整人的一环吗?!
    下课后,池昼心神不定地扯下了手腕间的护腕,放在桌子上。
    这个护腕是他心血来潮买的小玩意儿,当时看着觉得帅就买了,没有在上面投放过多的注意力。
    他自己没察觉,但总有人往那上面看,因为他皮肤白,戴着那截护腕尤为显眼,让人很想就此握住他的手。
    池昼明确知道这个点,是因为他又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我是弯的,因为我觉得你戴这个护腕很好看。
    池昼胡乱抓起一支笔,用非常显眼的大字在那张小纸条背面写:可以了!!!
    陆深的小纸条一张接一张地来,但他本人却跟池昼隔着非常显眼的距离。
    放学时,他们同时走出教室,宽敞的楼梯间里,他们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楚河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