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忍轻轻的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眼泪顺着眼尾滑进了发际里。梦里曾无数次的渴望能用身体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却又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就像是幻觉一样。
    “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救你的!”
    实际上在颜文凯了解颜忍病情之后他就做出了一个决定,甚至在颜忍清醒之前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下去了。医生曾很明确的告诉他,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可颜文凯却根本不管这些,就算是死马当活马他也要赌一把。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自己!
    颜忍无力的笑了一下,最后的心愿已了,死对于他来说已不在可怕!
    “父亲”这个称呼颜忍在那个世界从来也没用过,他只喜欢叫那个男人爸爸。
    其实爸爸这个称呼是小孩子才用的,一般超过十四五岁的男孩儿都不会在用这个称呼,他们会像颜诺那样称呼长辈为父亲或则爸。可在那个世界一直到颜忍十八岁的时候他还称呼那个男人为爸爸,从没有感觉到哪里别扭。不过在外人听起来就觉得有点糯了。
    “你说。”
    颜忍慢慢的缓了口气,虚弱的道,“对不起~”这个道歉到底是给那个男人的,还是给眼前这个男人的?也许两者都有吧?对不起,直到失去了我才懂得珍惜!对不起,我曾那样的伤害过你!现在我知道错了,上帝已经给了我惩罚!
    颜忍的道歉更加深了颜文凯心里的愧疚,他这样说甚至比打他骂他还要让他难受。愧疚难当的颜文凯只能低着头紧紧的抓住颜忍的手,这感觉竟比面对重伤的颜非时还要叫他无法承受。
    颜忍缓缓的闭了下眼,已经有点无力在睁了,好在身体的触感还在,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手掌的温度,能感受到他颤动的脉搏。颜忍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阅读就在,很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可是最后他却说了一句最违心的话,“耐心点,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小忍?小忍!”颜忍失去了反应,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颜文凯疯了一般的去摇晃他的身体,继而对着门外大喊医生。
    话音刚落一大群医生就冲进了卧室,颜文凯指着他们道,“快!马上送他去手术室!”
    那场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颜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是彻夜未眠,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只是没看见颜文凯的身影。天亮的时候颜忍和颜文凯一起被推出了手术室的门,两个人都是昏迷的状态。
    醒来的时候守在身边的是高帅,一脸的灰暗面无表情。
    “小忍呢,他怎么样了?”
    高帅没吱声,过儿许久轻轻的摇了下头,又过了好半晌才说了一句,“太晚了。”
    颜文凯已经没了反应,整个人都是木的,失去了灵魂一般。高帅抬眼打量了他一下,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口气对他说,“你知道吗?小忍最爱的人是你!”高帅的目的达到了,他看见颜文凯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他起身将手里的文件摆到了颜文凯的腿上,“放心,你有足够的时间,想要他什么你就去拿吧。”说完转身一步步走出了门。
    那份文件的上面写着一行醒目的宋体字《器官捐赠协议》签订日期为半个月前。
    这是颜忍留给颜文凯最后的礼物,而这份沉甸甸的礼物却让颜文凯整整愧疚了半生半世!
    人死了会去哪儿?佛家有云人死经受轮回可以转世!那现在自己是不是正在前往轮回的路上?四周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的光亮。嘈杂的声音时隐时现的传进耳朵里,很不真实,颜忍觉得那应该是鬼魂发出的声音,也可以叫做哀鸣。
    “小忍!小忍!你醒醒,你醒醒啊!”
    “做心肺复苏!”
    “是!”
    “没反应?一针强心剂!”
    好多人在说话,好吵!颜忍似乎被吵了梦有点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白晃晃的一片,周围有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这里是哪儿?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小,小忍~~”颜文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光是他连其他人也是意外的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暮,见颜文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马上用双臂固定住他的身体,以免他冲上去耽误了医生的治疗,“先生,你冷静一点儿!”
    视线被穿白大褂的人挡住了,颜忍看不见颜文凯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哭喊声,后来他被张暮强行带出了门。这样的场景颜忍连想都不敢想,不敢想象面对自己的死亡颜文凯会变得那么疯狂。不敢想象他会为自己流出那么伤心的泪水。
    “奇迹,真是奇迹!”为首的医生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摇着头,旁边的人也一一的附和。后来颜忍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一起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
    颜忍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搞清楚自己的现状,手背上没有曾因冲动而留下的伤痕,身上有几处被缝过针的痕迹,这副身体是自己原有的,原有的那副因车祸而昏迷了两年多的身体。怎么回来的,谁也不得而知!
    他没有在看见颜文凯,在身边照顾他的一直都是张暮,每天睁开眼都能看见他兴奋的笑容。因为暂时不能说话颜忍满心的疑问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为什么他不来看自己?为什么他不肯来陪自己?为什么他不守在自己身边?他去哪儿了?
    “二少爷,再吃一点儿吧。”
    颜忍摇了摇头,在吃就吐了。张暮又劝了一次,见他真是吃不下了才放了碗,为他擦了擦嘴角,“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