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吗?
    庄晗正在看着她,或许她们的心思是一样的。
    宋云昙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犹豫了,她要告诉庄晗,她动了心。
    “云昙姐姐的意思是我有心上人了吗?那我现在就能跟你交换答案啦,我有心上人了,丘鸣端是个少年英雄,如果我能嫁给他就好了。”庄晗满脸欣喜地扭过头去,看向打马经过的少年将军,好似在肯定自己的答案一般,接着道,“我方才一直在看丘鸣端,跟你说的也是丘鸣端,云昙姐姐你的心上人是谁啊?”
    宋云昙却如坠冰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是吗?我还没有心上人。”
    不是她啊……
    幸好没有说出口,不然恐怕连姐妹都没得做了。
    庄晗嗔了她一眼:“云昙姐姐又欺负我,说好了交换的,你说话不算话。”
    宋云昙强笑道:“你真的想嫁给丘鸣端吗?”
    “对啊,他都是我的心上人了,我为什么不想嫁给他。”
    “那,我帮你……”
    “云昙姐姐,你最好啦。”
    宋云昙笑了笑,心头却似结了寒冰,密密麻麻,不留缝隙。
    她喜欢的姑娘心悦别的男子。
    那个男子还是少年英雄,世家勋贵,一点也不差。
    她在一瞬间,就将自己的心事深深藏了起来,满心都是要帮庄晗。
    只要庄晗能得偿所愿,只要庄晗能幸福,能一直快乐,哪怕那个给庄晗幸福的人不是她……
    于是,从那一天起,宋云昙借着皇商的便利,借着楼上楼的盛名,一再宴请丘鸣端,且每次都带上庄晗。
    令她没想到的是,丘鸣端不管有多忙,都不会拒绝她的宴请,每每来时,总是笑着的。
    看来她的傻姑娘比她幸运。
    某日,丘鸣端似是等不住了,喝了酒主动问道:“宋姑娘和庄姑娘屡屡邀丘某赴宴,可有别的事?”
    少年将军眼神深沉,目光落在宋云昙的身上,似有别的深意。
    宋云昙了然,这是示意她躲开些,碍事了。
    她笑笑起身,洒脱地转身离席,却在走出大堂后,然不住停下脚步,立在窗前。
    大堂里,庄晗大胆又坦诚:“少将军有意中人了吗?”
    丘鸣端似是愣了一下,才答道:“许是有了吧。”
    “是我吗?”
    “庄姑娘何出此言?”
    “少将军这是在装傻?你方才不是问我们为何宴请你吗,因为我心悦你啊。”
    宋云昙听得心头酸涩,她的姑娘性子是这么爽快,可惜不是对着她……
    丘鸣端似是沉默了许久,语调缓慢道:“这么说,宋姑娘是在帮你,她希望我跟你在一起?”
    庄晗不疑有他:“对啊,云昙姐姐对我最好啦。”
    少顷,宋云昙听到丘鸣端轻忽不明的声音:“丘某不胜荣幸,庄姑娘可愿嫁入将军府?”
    后来的对话,宋云昙没有听,因为她难受得厉害,听不下去。
    她只知道丘鸣端很快便去庄府提亲,庄晗也如愿嫁入将军府。
    将军府办喜事那天,她早早找到丘鸣端,递给他一块免死金牌:“还望少将军不要辜负了庄晗,护她一生周全,不然,我这个做姐姐的必不会饶你。”
    丘鸣端接过金牌,意有所指道:“既是宋姑娘所愿,丘某莫敢不从,宋姑娘,丘某冒犯问一句,你可有意中人?”
    宋云昙心里一惊,以为丘鸣端看出了什么,不由冷了脸:“我此生志在将楼上楼发扬光大,并无婚嫁之心,少将军想多了。”
    说罢,她匆匆离去,回到喜堂。
    她以后都不会再心悦任何人,她将一生醉心于楼上楼。
    她站在人群里望着庄晗与丘鸣端夫妻对拜。
    她看到庄晗似愣了愣,紧张地透过红纱朝自己看过来。
    她用力地点头,默默安抚对方,不要紧张,往后余生,你都会幸福。
    可是,自庄晗成亲后,却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的拜帖,一次次原封不动地送回来,像别人幸福生活中碍眼的存在。
    宋云昙长叹一声,从此也收起心思,不再打扰,只默默关注着将军府的一切。
    直到丘鸣端再次出征,尚未凯旋,抄家灭门的圣旨就先到了将军府。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宋云昙什么都顾不得,只让马车快一点,再快一点,她虽然给了丘鸣端一块金牌,但她还是止不住害怕,她怕庄晗出事。
    庄晗果然出事了,等她赶到的时候,将军府已烧成了火海。
    抄家的官兵说,那把火是庄晗放的……
    宋云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麻木捧着将军府火海后的灰烬,去了京郊别院,亲手在屋中砌了一座衣冠冢。
    一砖一瓦,一点一滴,把自己的一生所爱都砌在了石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