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乱穿江湖 > 第183页
    他一席青衣坐在白莲之间,长长的发丝垂落在身边,那丝缎一般的黑色光泽就这样飘荡在水中,围成一团美丽的幻影。一颦一笑清澈透明,恰如青涩少年。
    只是惊鸿一瞥,我分不清他是男是女,小船已经乘风而去。
    第二次相见已经是在为我庆祝十岁生辰的家宴上,父亲为我介绍,他是庆王帝君——苍天,惊得我下巴差点掉下来。
    清了嗓子谨慎的站到他面前,拱手为礼:“帝君殿下。”
    他望着我微微一笑,却还了一句:“藏月。”
    那一天父亲还领来了一位名叫碧瑶的小姐,说她是与我订了亲的未婚妻子。少年情窦初开,可我无论怎么看,总觉得这女孩子的模样比起苍天唯一都要差得远了。
    第三次相见是十三岁那年,父亲遭遇雪崩不幸殒命。我跪在父亲的灵堂里,很没出息的整整哭了好几个时辰。唯一想要安慰我,于是为了奏了那曲《断风尘》。那时候我便已经猜到了唯一的身份,立刻命令大家不得张扬。继任城主的同时,我的婚事也开始紧张的筹备。几天后,苍天忽然上门拜访。
    我不明白他的来意,他却先拱手行礼道:“城主。”
    我愣了一愣,忽然笑道:“苍天。”
    他凝视着我,花青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温柔得叫人心痛。他是水中月,镜中花,美到极致,却无法触碰。
    往后四个月,他一直留在清夜城,说是庆王令他辅佐我处理城里遗留下来的繁琐事务。那时我正为城里的事务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去摆弄我的机关木艺奇门杂技。唯一看我太过辛苦,很快学会了处理城内杂七杂八的事情,我反而闲下来了。我空虚无聊,唯一也没时间陪我,倒是苍天肯陪着我成天东游西逛喝茶聊天。混出城去玩耍的时候苍天这个名字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于是我就给他换了个名字,青寰。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与碧瑶的婚期就到了。身为富甲一方的清夜城主,父亲终生只忠于母亲一人,对我的家教也极其严厉。明明是未婚妻,可我连碧瑶的手都没牵过,其他女人更别提了,一提起成亲,我吓得腿肚子都发抖。成亲前夜心慌之下拉了苍天唯一出去喝茶,一来二去居然变成了喝酒,没沾过酒水的我当然是醉得一塌糊涂,我只知道自己不胜酒力,却不知道那两人的酒量比我更差。烛火摇曳间分明记得那两人肚脐下面都有菱形的守宫砂,我还傻乎乎的指着苍天狂笑,明明是帝君,怎么还会有这个玩意儿。两个人都傻傻的跟着我笑,烛火里晃出两张笑脸,美得叫人喘不上气来。清晨醒来看见身边两个嫩得跟笋尖似的人,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等到看见床铺上的血痕和消退的守宫砂,我立刻就懵了。
    出事之后,我赶忙推迟了婚礼,唯一还是守在我身边,一直守口如瓶。苍天就这么消失了,就像他从来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又过了两个月,推迟的婚礼还是到了。就在我等待迎接碧瑶的队伍回归之时,苍天居然领了庆王疏墨的命令率军前来,灭了清夜城,更将我掳进宫中。当碧瑶的头颅被扔到我面前,我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受了屈辱的愤怒,更明白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不辩解也不奢求原谅。他放过了唯一,又将一具假尸体送出来蒙混天下。唯一就在愤怒之下显现了真身,闯入了洛羽家族,屠杀了苍天血缘之内的九族一千七百一十一人。
    那一夜他小腹上分明是有守宫砂的,因此那些所谓的族人根本就是不相关的无辜者。他这么做,只是要让唯一的手上也沾染上血腥。
    疏墨误以为我是麒麟,当然想要令我对她死心塌地。但在宫里的日子,苍天始终不肯让庆王宠幸我,却总是有意无意的令我看到他承欢的模样。
    到了那时我才明白,苍天不能原谅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他应该恨我,却不该恨唯一,不该恨自己。如果我消失了就能结束一切噩梦般的轮回,那死对我来说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苍天教我归夜诀的时候,我明明知道结局,却还是欣然接受了他的安排,即使我知道了破解归夜诀副作用的办法,可我还是不曾使用,只是静静的等着死亡降临。
    庆王疏墨也知道苍天很多时候是在故意报复我,但她也始终没有放我离开。当然,抱着赎罪心情的我也不想离开。在我临近死亡的时候,疏墨终于让唯一将我带走,她想用最后的执著来拼一次自己的爱情。疏墨是爱苍天的,但她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无法得到苍天的心。
    在我等待死亡的最后时刻,宫中送来了庆王的绝密手书。她告诉我:藏月,苍天爱的是你。
    我看着那张纸笺上那行字,忽然笑出声来。苍天,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破碎,那漫天的血泪如何能铸造成一个爱字?更何况苍天无情,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填补空虚生命的游戏而已。纸笺飘入火中,瞬间化为灰烬。我艰难的抬眼,细细凝视唯一琥珀色的眼眸,淡淡道:“唯一……把我的记忆取走吧。”
    彼岸花开
    睁开眼,身畔是属于星野的简陋房舍,却空无一人。黄昏的阳光透过攀满了藤蔓的小窗射进屋内,在地面刻印下一行行咒文般古朴神秘的短章。我浑身虚脱,只能靠着枕头发愣,恍然不知身处何世。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主角是我,但又不是我。那些爱恨纠缠尽管已经铭刻进了灵魂,但却不再属于我了。略微回神,艰难的开口,无意识的便唤道:“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