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握着他最重视的事物一般，牢牢地，握着。
“放手！”
墨半夏冷冷呵斥，语气中多了一分急躁，手腕微动，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巧妙地滑出了他的禁锢，略略甩手，她抬起眼眸，唇角的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夙玖？从来，都没有夙玖。”
额心的那一点紫色晶石闪着妖艳的光芒，映衬着墨半夏的金色眼眸，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妩媚，纵然，她的面上是一副讥诮的模样。
“有的，只是墨半夏。”
玄霄虚虚握了握被挣开的手掌，收手不言，宽大的袖袍掩住了微微收紧的手指，眉头却是蹙了起来。
“你……这些年……”
语气有些忐忑，比之前那一句，更多带了几分暧昧和关切，听的墨半夏莫名的就焦躁了起来，眉头也是越皱越紧，捉摸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墨半夏毫不掩饰警惕和疑惑以及一丝痛恨的面容，那张脸，和醉花荫遮天蔽日的粉色凤凰花下的面容如一，却是再也找不到那种虽然略显不耐却依然有着信任和依赖的表情了。眼中微黯，心底也是有些钝钝的痛，玄霄清楚地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改变，而他，却不想去面对这些改变……
略略闭上眼睛，玄霄有些倦倦地开口。
“墨半夏，你到琼华，是为何？”
“不为何。”
墨半夏撇撇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是某个笨蛋看不过去伤了自己的人被困在冰中半死不活的模样罢了。”
玄霄眼睑微颤，几乎忍不住就要睁开眼看看眼前那人，不对，她，是妖……
“勇气可嘉。”
“自然。”
手指自然地搭在腰上，略略一收，诛仙已然出现在手中，划过一个凌厉的弧度，直直地指向依旧闭眼的玄霄。墨半夏弯着唇角，笑容柔和似水。
“玄霄。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当年的那一剑。想着，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是我还你那一剑的时候。”
诛仙剑尖泛着冰冷的杀意，直直地点在玄霄的喉间，却是没有再近一分。
不知为何，玄霄却是突然觉得心中很浮现出一种浅浅的愉悦和释然，慢慢地蔓延开来，使得他不愿意，也不能，睁眼去看墨半夏此刻的表情。
“可惜，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落拓，此刻的你，没有资格，让我记住。”
墨半夏收剑回身，最后深深地看了那张成熟了些的面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喉间的凉意消失了许久，玄霄才睁开眼睛，斜斜插在玄冰之上的羲和静静地吞吐着阳炎，他沉默良久，眼神落到那落在冰前的五件寒器时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两个模糊的字眼尽数化为了叹息，湮灭在了冰室中的寂静里。
——半夏……
下一刻，冰柱开始崩塌，大大小小的冰块从上面剥落，剔透的棱面倒映着红发如火血眸如杀的男子略显张狂的笑意，碎裂开了之前那一幕弥漫着浅浅惆怅的静谧。
“阿瑶！阿瑶！！”
玄震紧紧地搂住情绪有些不对的夙瑶，墨色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以及不知所措的惊慌。
“玄震……”
夙瑶紧紧地扣住玄震的手臂，指尖都有些泛白，脸上的面容也是难得的带了几分惊慌，墨色的眼眸有些警惕地凝视着桌上摊着的那本泛黄的书籍。
“我……”
玄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神在那本这些日子来并不陌生的书上略略顿了顿，而后更加收紧了胳膊，将夙瑶整个地搂在怀里，不急不缓地轻轻顺着她的脊背拍拍。
“阿瑶，夙玉说的对，这本书，你还是不要执着了。”
“不行！”
夙瑶果断地拒绝，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斥责，刚一说完，她的气势便变了，有些疲倦地缩在了玄震的怀里。
“不……也许，你们是对的……”
她眯了眯眼睛，面上透出一丝遗憾和未明的惆怅。
“可是，师父一辈子的心愿，琼华几代来的夙愿，我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里……当年，你将掌门之位让与我，那一日起，我便决定了。可是现在……”
她收在玄震胳膊上的手指紧了紧，有些微微的颤抖，玄震仔细看去，却无法看出她的脸上究竟是激动，还是害怕，只无奈地在她的鬓发上轻轻吻了吻。
“玄震，你知道吗……”
夙瑶顿了顿，眼神又是落在了那本书上，不似平日里的淡然，竟是折射出灼热的恍若着魔一般的神情。
“那本书上写着，本派一直视为鸡肋的水灵珠，只要我们以七七四十九只实力强大的妖怪为祭，就可以调动出其中潜藏的巨大威力，而后……而后，琼华便可白日飞升。倒是，你我，整个琼华，便都是仙了。都是仙了！”
玄震闭上眼睛，将怀中的人搂的紧了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仍然存在着，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这本书，夙玉说，并不是琼华所藏之物……”
“……”
夙瑶沉默了片刻，而后有些慌张地笑了笑，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说服玄震一般平淡地开口。
“琼华所藏之书近万，夙玉师妹又怎的尽数得知……”
“掌管琼华典籍的青阳长老也说了，这本书，不是琼华所藏。”
未等她说完，玄震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严肃而又带了几分坚持的，望进她的眼中。
“玄震！”
夙瑶有些薄怒，挑高了眉毛，从玄震的怀中坐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