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账之中,萧景琰对他的副将交代了近期事宜,吩咐他们接管大小事务,并隐瞒他离营之事,便提剑上马,疾驰而去。
    他们驻扎的城镇离琅琊山只有半天的路程,萧景琰快马加鞭,在太阳落山之时赶到了山脚下。山坡太抖,他便将马绑在了山脚下,自己一人上了山。夜幕降临,萧景琰终于抵达琅琊阁,他看着修缮精致的大门,喘了口气。
    小殊,会在这里吗……
    他站在原处,深吸了几口气,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群山葱翠,月下云海蒸腾,心情平静些了,他捏着拳头,毅然往里走去。但他尚未进门,便被人拦了下来!
    拦着他的去路的二人像是突然出现一般,悄无声息地就站在了他的面前,恭敬地对他道:“靖王殿下,有失远迎。”
    萧景琰挑了挑眉:“你们认识我?”
    其中一人平静地答道:“琅琊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萧景琰咽了一口气,沉声便道:“既如此,你们定也知道我此来的目的。让我进去,我要见你们阁主。”
    另一人便回道:“阁主此时不在,殿下有何事相询,皆可写在纸上,置于格中,我阁见之,自会为您解忧。”
    萧景琰顺着他的手的指向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大柜子,上面是一个一个带锁的小格子,又回过头来,冷声对他们道:“这些小格子,怕是容不下我要问的问题。”
    其中一人又道:“小小箱笼,容不下生死,自然也容不下人心。我阁自认通天彻地博古通今,但仍参不透生死,看不透人心,是而亦有不可回答之事。此箱笼若是容不下殿下心中所疑,我阁,自也不可为您解忧。”
    此人说话如打哑谜,萧景琰听得云里雾里,却已无心参透,他今日此来只为一事,若不能解惑,他又如何甘心!
    “我没心情跟你玩猜谜,但我心中所想是也不是,让我进去一探便知!让开!”
    那二人岿然不动,只道:“殿下请回吧。”
    萧景琰眯起了眼睛,往前踏了一步。
    那二人仍旧不动,重复道:“殿下请回吧。”
    萧景琰不动,右手悄悄摸上了腰间的佩剑,那二人如同雕像一般伫立在门口挡住他的去路,但并未有所防范。萧景琰与他们对峙片刻,终究是松开了剑柄,朝他二人抱拳虚行一礼,转身离去。
    他知自己并非那二人的对手,贸然动手,只是以卵击石。他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侧头看了看旁边的柜子,又收回了视线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口那二人见萧景琰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之下,才终于又有了反应。
    “他不会轻易死心。”
    “让甄平在外面守夜吧。”
    “嗯,跟黎纲说说,这两天就不要让他们的旧部四处走动了,免得撞上,被认出来。”
    那二人商量完,转身回到了阁内。
    当夜,琅琊山平静无风。
    【作者有话要说】
    #太晚了,写不完,就分两次吧。
    #没有看起来那么正经,不要害怕,这只是块小饼干……
    第二章 (中)
    萧景琰想见的那个人,林殊,确实还活着。
    只是如今,他是林殊,却又不是林殊了。
    梅岭一役,赤焰军在火光中覆没,他掉落雪窝之中,遭雪蚧虫噬咬,身中火寒毒,随之骨骼变形皮肉肿胀,舌根僵硬不能言,且浑身长满了白毛发。可幸后来他被琅琊阁阁主所救,如今毒已尽除。只是拔毒的方式太过惨烈,解毒之后他面容大改,武骨尽失,身体羸弱至极,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是而他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梅长苏,梅岭藏殊。
    挫骨拔毒之后,他卧床两年,好不容易熬过肌骨重生的阶段,渐渐停了药,却又马上迎来了性征分化。
    常人一般在十七,最晚十八岁便会迎来第二性征的分化,一个人会分化为乾元、中庸还是坤泽,在分化前的几年多少都能看出些迹象来,比如少时身强力壮的,多数便会分化为乾元。而林殊身为赤羽营的主将,赤焰军的少帅,十三岁便已纵横沙场,成为声名远扬的少年将军,因而所有人都不曾怀疑,他将来会分化为一个英姿勃发顶天立地的乾元。后来林殊中毒解毒,之间用药无数,伤了根本,迟迟未能分化,直到渐渐停了药,那被推迟的转化期便迅猛而来,更让人措手不及的是,他分化成为了一个坤泽。
    坤泽多数性情温顺,且体态轻盈,温软而柔弱,力量远远不及中庸和乾元,更糟的是,坤泽还需每年定期历经信期之苦,若不想承受情热的煎熬,就只能与乾元结契。然而坤泽一旦与乾元结契,穷尽一生便只能依附于这个乾元,为对方生儿育女。
    这三年来他已经承受了太多,心志也愈加坚定,面对这个结果,他心中并无怨怼,坦然接受了。
    距离分化过了好几天了,他的身体各方面都尚未稳定,加上拔毒之后身体虚弱,至今他仍旧浑身绵软无力,只能日夜卧床,等待恢复。
    萧景琰闯上琅琊阁这事梅长苏是不知道的,他正面临难关,其他人一致决定对他隐瞒此事,以免他激动太过,又伤了身子。左右他知道了,也是不肯见他的,徒增心中思念与苦闷罢了。
    不管梅长苏想不想见,萧景琰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找到他。
    当夜他从琅琊山下来,果然感觉到一路都有人监视着他,而且跟踪他的并非同一个人,而是换一个地方,就换一个探子。琅琊阁对他的到来如此紧张,让他更加肯定当中真有不可告人之事。只是琅琊阁看得很紧,他不可再大摇大摆地上山去,得另想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