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将阿芽放在手机前的小板凳上然后用家里的电视播放《猫和老鼠》给她看顺带熟稔地与直播间说:“大家帮我看下孩子哦!”
    朕幼时也极爱看时常被那一猫一鼠逗得东倒西歪笑得肚子疼可身旁年幼的霍光却还是神色严肃淡然连端正的坐姿都不改半分。
    朕以前一点儿也不喜欢霍光他一点儿也不好玩只觉着他比朕那些摇头晃脑的经义夫子还要古板。爹爹却很看重霍光和朕说:“阿光是生性稳重之人有相国之才爹爹与你舅舅老了日后让去病与阿光一个在外一个在京对你而言犹如秦始皇身边的蒙氏兄弟你要珍惜啊。”
    朕回头看向小老头似的阿光他正满脸严肃正派地转头奶声奶气对他的奶娘道:“曹媪我要嘘嘘!”
    “……”爹爹真的没有骗人么?
    朕实在没看出来阿光哪里便有相国之才了?
    顿了顿爹爹又会唠唠叨叨地道:“不过到了那时你每年要将去病喊回长安来歇歇知道吗?去病身子弱别叫他年复一年在外风吹雨淋的也得让他回来过过好日子回头真病了可如何是好?”
    表兄身子弱?朕当时呆呆地望着发愁的爹爹心想表兄一拳能将匈奴休屠王打飞两三米浑身肌肉贲突究竟哪里“身子弱”了?
    朕虽然忘了许多幼时的事儿但唯有一桩难以忘怀——朕那会儿才五岁表兄十七了他首战告捷一战夺回河西班师回朝后入宫拜见爹爹和阿娘见到朕单手便将玩九连环的朕抱了起来:“据儿!哥哥回来啦!想我不想?哥哥给你带了一头大雪狼回来什么雪狼野狼都无济于事朕刹那间腾空而起还被表兄卡住腋下飞速转了几圈活似个风车朕吓得大哭却听爹爹和阿娘还都安坐在那儿阿娘还笑着拍手:“陛下您看据儿许久不见去病这会儿都高兴得哭了!”
    爹爹也赞同地连连点头道:“可不是这俩孩子投缘去病真是有心还惦记着据儿想要只雪狼呢!”
    朕在空中无助地旋转不由哭得更大声了!
    朕在宫里长大表兄比朕更早在宫里长大爹爹身边的内宦喜翁说表兄三岁以前甚至是养在建章宫的表兄睡过龙床、揪过爹爹的胡子、尿过阿娘的裙子……还有宫人管他叫“建章宫皇长子。”
    这本是诛心之言喜翁气哼哼地要去查证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话朕倒是不嫉妒朕自降生之日起便被册立为皇太子爹娘、舅舅与表兄都时刻围绕在朕身边朕属实是蜜罐子泡大的从不怀疑爹娘与舅兄的爱意。
    尤其是表兄他很疼爱朕爹娘要教训朕也是他自小护着朕更多时候只有他会带着朕胡闹——翻墙爬树、捉鹰逗狗、带朕逃学打架;
    还会趁舅舅卫青睡着偷走他的大将军令溜到宫外去玩表兄会带朕吃糖人、捏泥人、看百戏他会将朕驮在肩头甩掉身后的扈从一路狂奔穿过喧闹的人群、高高的风与长安温暖的阳光那一日的长安也深深地印刻在朕的双眼中。
    虽然回了宫表兄便被舅舅押在长凳上打得屁股开花嗷嗷叫但表兄再痛也倔强没哭朕在一旁却看得眼泪直掉捣腾两条短腿蹦起来去拽舅舅的手还一个劲儿替表兄认错:“舅舅别打了哥哥知道错了!别打了!”
    谁知趴在那挨打挨得脸都白了的表兄却吼一句:“我没错!我要去打仗!我要上战场!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舅舅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高高举起了剑鞘拍在他的屁蛋子上:“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兵书都还没读完就想上战场!”
    舅甥两个边打边吵架朕没法子只能哭着两头劝一会儿转头:“哥啊求你别顶嘴了成不成!”一会儿去拉舅舅:“舅舅你快别打了!”
    可急死朕了啊!
    但爹爹却只会抱起哭出鼻涕泡的朕哈哈大笑还刮着朕的鼻子说:“据儿啊咱们回去吃好吃的不理他们俩了。”
    后来朕回想起来舅舅最听爹爹的话或许不愿让表兄过早上战场的是爹爹吧?他总是担忧表兄活不过二十四岁朕也不知他从何而来这样深的忧虑。毕竟朕懂事以后仙迹里每日都在放猫和老鼠与小猪佩奇——嗬朕可算知晓爹在仙迹中的名字从何而来了。
    但表兄不愧是表兄他还是十七岁便化做小兵随军溜去了漠北爹爹得知的时候表兄都已经渡过黄河了他又担忧又骄傲对朕长叹一口气说:“果然天生的将帅注定要一飞冲天压也压不住的。”
    朕深以为然。
    表兄便是在那一战成名长途奔袭如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一举夺回河西还捉了一只大雪狼回来那还是一只怀了孕的母狼后来还在建章宫生了头小狼崽子母狼野性未除被爹爹放到上林苑的兽苑中豢养小狼崽却自小喝狗奶在朕身边长大长成了一头对旁人龇牙唯独对朕呼噜噜的毛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