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伯雪的声音低了下去。

    这话她听着都不信,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江梵音掩了掩发颤的身子,疲惫道“我累了,明日还要一起上衙。”

    宋伯雪闻言,眼底一深,还愿意和她一起上衙

    “好,江姐姐你好好歇息。”

    房门被带上的时候吹进来一阵冷风。

    江梵音怔怔地摸着着脖子,许是伤口太小,只感觉到丝丝的疼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被同为女子的宋伯雪轻轻咬了一下脖子,身体为何会敏感如斯

    就像她不明白在那一刻,自己为何会心软丢掉手里的匕首一样。

    明明那匕首就是用来防止这种不可控的事情发生,眼下宋伯雪发病只是对她

    万一日后愈发不可收拾呢

    江梵音心里一乱,起身捡起地上的匕首,不能再丢下

    清晨醒来,宋伯雪想起昨夜,不由心生懊悔。

    好不容易和女主之间建立了一点信任,好像又被她给搞砸了。

    一路走进公堂,两人之间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寂静,谁也没有主动打破沉默。

    看着一早就来到县衙的王老爷,宋伯雪循着原主的记忆,拍了一下惊堂木“升堂。”

    柳二娘和王公子一起被带上了公堂。

    不同的是柳二娘的精神看着还不错,而王公子则是被抬进来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宋伯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这王公子的身子骨也太弱了点,她只是下令打了二十个板子,就昏过去了。

    欠揍又不经揍,不知死活。

    她清了清嗓子道“犯人已认罪画押,本官念其是初犯,判杖责二十,另把抢来的银子还给原告,柳二娘当堂释放。”

    王老爷面上一惊,怎么还要杖责二十,儿子现在还不省人事,再打下去怎么能受得住

    就算儿子本来还对柳二娘有别的意图,可那不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吗

    总不能因为抢了三两银子,就把人给打死,朝廷的律法也没那么重吧。

    他现在也不敢摆脸色再小瞧这位年轻县太爷了,当下便直接跪了下去“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么多百姓围在公堂外看着呢,还想借一步说话

    宋伯雪扬了扬眉“有话直说便是,本官不喜借一步说话。”

    王老爷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银票“草民愿再认捐一千两,为本县建设出一份力。”

    他昨日就补了九百两,加上之前的一百两,再加上现在的一千两,认捐了整整两千两白银,是所有商户中认捐最多的了。

    老话说得没错,官字下面两个口,无钱莫进来,他这一次是领教了。

    宋伯雪闻言正了正脸色,看向江梵音道“记,王老爷再认捐一千两。”

    江梵音轻轻点头,拿出账册,提笔写下。

    “大人”王老爷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他想说又捐了一千两,这杖责是不是能免了,可外面又有百姓看着,若是直说出来,莫名觉得自己不是在认捐,而是又在行贿。

    宋伯雪似是知他心中所想,淡淡道“本官忘了说,令公子在牢里已经领了杖责,王老爷只需赔了柳二娘银子,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

    王老爷憋屈的又磕了两个头,感觉目的达到了,但又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可他脸上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谁让儿子真的犯了法,这次也只能认栽。

    放了柳二娘,又审了布商赵三爷的案子,宋伯雪才回到二堂歇息片刻。

    江梵音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再往后是存在感一直不怎么高的周师爷。

    宋伯雪瞥了周师爷一眼,吩咐道“周师爷去梳理一下昨日还有哪些百姓举报了案子,晚些时候送进来。”

    “是。”

    周师爷看了她一眼,又没事

    这位县太爷的命是真大啊,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看来用药是不行了。

    转瞬,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宋伯雪自怀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江梵音“一百两是王老爷,补在他的认捐数额里,还有一百两暂且记李秀才认捐吧。”

    原主统共就贪了这两笔,王老爷的解决了,李秀才的也要提上日程才是。

    好在李秀才送银子只是为了在县学谋个夫子的差事,若是才学尚可,也不难安排。

    江梵音默默接过银票,写好之后连同账本一起递给宋伯雪“此次认捐共计三万两。”

    “这么多”

    宋伯雪看着桌子上的银票,不是说穷乡僻壤吗不是说交不起税吗

    怎么这些商户还能认捐这么多

    “有几笔大额的,或许有的是真想出一份力,又或许是有人想借此寻求庇护,希望你既往不咎。”江梵音淡淡道。

    她也没想到看着一个小小的平川县

    ,商户们会这么有钱,竟然认捐出这么大的数额。

    宋伯雪咋舌,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打开身前的抽屉,拿出一串钥匙。

    “银票都要兑换成现银收归银库,这是粮库和银库的钥匙,江姐姐先保管吧。”

    江梵音搁下笔,没有接“账房呢”

    “辞了,别人我信不过,还是交给你比较踏实。”宋伯雪说得理所当然。

    账房是原主一上任就辞掉的,原主个贪财的,只想把钱财都握在自己手里,倒也给她省了事。

    江梵音垂了垂眼帘,藏起费解,信不过别人,因何就如此信任她

    “你还是自己收着为妥。”

    宋伯雪挑眉,自己收着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不是原主,不会中饱私囊。

    可是现在可能有人想害原主性命,钥匙放在她这里就不一定安全了。

    相较而言,把钥匙交给江梵音是最靠谱的,毕竟书上说她是心系百姓、三观超正的女主。

    “我怕自己发病的时候犯糊涂,万一把银子挪作私用怎么办,所以还是你先保管着吧。”

    江梵音凉凉道“发病的时候还会犯糊涂吗”

    难道不是抱着别人的脖子亲就够了

    宋伯雪面不改色道“当然,我那天不就去买了药,还把你绑起来了。”

    把原主做的一切都甩给发病,简直百试不爽。

    江梵音微微一怔,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那颗丹药是要给谁吃的”

    “给我吃的。”

    面前的人答得自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江梵音把丹药拿出来,眸光转深“药里有毒,服用之后,不出半日便能毙命。”

    见宋伯雪的脸色一点也不惊讶,似只是验证了猜测一般。

    江梵音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困惑。

    这下倒是宋伯雪不解了“江姐姐不问这药是谁给我的吗”

    就不关心一下是谁要害她吗

    江梵音看着她,沉默不语,似是并不在意。

    宋伯雪心里一梗,好吧是她想多了,女主才不会平白无故关心她的安危。

    她踌躇了一下,低声道“是周师爷的夫人给我娘的,我怀疑周师爷想害我。”

    周师爷

    江梵音心里咯噔一声,不由联想到了周师爷昨日替江武义送过书信,难道是

    她缓了缓神,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见周师爷和江武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大人,这位是江千户,说是护城军有公务需要咱们平川县衙配合行事。”周师爷低头介绍了江武义的身份。

    说曹操就曹操到,这位周师爷还真是来得凑巧。

    宋伯雪看了江梵音一眼,站起来道“不知江千户有什么军务需要本官配合”

    江武义瞥了她一眼,一脸高傲道“本千户在军中是正五品,宋大人是七品,见了上官,为何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