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勉也真是,连着几日都不曾进宫。”嘴里嘟囔了一句,他又唉道:“看来先祖所言不假,果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说着,他认命地拿过一本奏折,翻页的动作却被一道尖锐的嗓音打断。
    “启禀陛下,外头有一自称江予川的人求见。”
    说话者正是李泓申,自云昇死后,他便跟着莫名消失了,直至后来云照被掳,他才再度现身,辅佐了裴勉一段日子,如今云照登基,他又做回了他的太监总管。
    “江予川?”云照口中重复了一遍,思量半天才忆起此人是裴勉手下的。
    心里忽地激动了一下,他心想莫非是裴勉有要事相传?便道:“快宣!”
    李泓申弓腰道是,退了出去。
    紧接着,那名唤江予川的人走了进来。
    向云照磕头请安后,他直奔主题道:“陛下,少爷请您卯时去将军府一趟。”
    “卯时?”云照闻言蹙了蹙眉,问:“可是有何要事?”
    江予川只是摇了摇头,“小的不知。”
    云照看了看案上的折子,心念着也不缺这一日批,便应道:“朕知道了。”
    紧接着,江予川从袖中拿出一根长条状的红绸送到对方面前。
    “这是何物?”云照伸手接过,端详道。
    江予川道:“少爷吩咐小的将此物交给陛下,等待卯时一到,请陛下红绸蒙眼,直至乘坐的轿辇在将军府门前落下。”
    一番说辞激起了云照的好奇,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自语道:“我倒要瞧瞧,你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很快,卯时到了。
    云照按裴勉的要求将红绸蒙于眼上,在李泓申的搀扶下坐上了轿辇,一路直抵将军府。
    但不知怎的,他忽然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陛下,将军府到了。”李泓申掀开帘子,伸出一只胳膊让云照搭着下轿。
    云照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下了轿,“裴勉?”
    他试探性一唤,却并未得到回答。
    身侧,李泓申在将人带至将军府门口后便撤下了,他先是假装脚下一滑,然后趁着云照不注意,一把拽过裴勉顶替了自己的位置。
    裴勉咧着嘴,对着李泓申比口型:下月给你涨俸禄。
    李泓申眯着眼,笑呵呵地走了。
    偌大院内围满了凑热闹的下人,各处张灯结彩,虽是白日,灯笼喜烛却是顶了半边天。
    裴勉一路做噤声手势,另一只手任云照搭着,一路行至正堂。
    “李泓申,这将军府怎的这般安静?裴勉呢?”走了许久还未停下,云照发出疑问。
    回答他的是冗长的静默。
    许久未听到回应,云照有些恼了,干脆停下了脚步,抬手就要扯下眼上的红绸,却不想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粗砺的触感让他一怔,“裴勉?”
    裴勉也不藏着掖着了,笑着调侃:“这都被你猜到了,果真是心有灵犀。”
    云里雾里了半天,一听到裴勉的声音,云照立即出言质问:“如此神神秘秘,究竟是要做什么?”
    裴勉嘴角的笑自开始便没有消失,听到云照嗔怒的声音,他佯装哀叹道:“这就不耐烦了?莫不是当了皇上,就想将我这个糟糠夫一脚踢开了?”
    果不其然,云照上当了,脱口便道:“自然不是,你莫要乱想。”
    说罢,他一把扯下蒙眼的绸带,可到嘴边的辩解却在瞧见这满屋的红缎后戛然而止。
    “这…………”
    云照惊了半晌,连话儿都忘了问。
    裴勉敛去方才的嬉笑之态,牵着云照行至堂中央。
    云照这才看见,堂上坐着裴暨与卫氏。
    看着对面二人那一脸欲哭无泪又瑟瑟发抖的模样,他便知道这二老定又是受了裴勉的胁迫,心中不觉好笑。
    忽然,一阵细风掠过,眼前蓦地一黑。
    他下意识想要拿开遮挡物,却被裴勉制止道:“别掀。”
    不等他开口,紧接着裴勉凑近耳语:“还是等今夜洞房花烛,为夫亲自掀的好。”
    云照这才恍然,裴勉这葫芦里卖是的什么药,胸口不由泛起一股澎湃。
    他笑了笑,问:“那接下来呢?”
    裴勉扭头冲门外招了招手,外头的小侍立即跑了进来,将喜带的一头递给裴勉,又将另一头递给云照,然后默默退至了角落。
    云照摩挲着手里的喜带,笑赞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你一莽夫心思却也细腻。”
    裴勉脸一黑,“莽夫?”
    云照笑着,未予理睬。
    裴勉还想说什么,却听一道嘹亮的嗓音登时响起:“一拜天地———”
    话音刚落,炮竹连天。
    二人像是心有灵犀般,双双屈腰。
    “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