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你家,还有伽蓝寺,碧云道观,北斗宗……。"
    衣诀翩跹,锦带飘飞。
    两只‘鸟儿’渡过大江流,驻足在扶苍百里外的梅林。
    容舟凭空远眺,见蜿蜒岐路,纵横交错。
    每条山路都站满了人,他们服色各异,面容却如出一辙的呆滞。
    人群列成队,手执燎原火。
    烛火如明珠,闪闪发亮,连珠成串,如一条条莹璨长河。
    容舟黑眸流转,几息后,终于看到了赤星大旗,以及旗帜后的师父师弟。
    他提剑起身,却又被丘寻越拽住。
    “别过去,等一等。”
    丘寻越死死摁住他,动用传音术;“扶苍山在动。”
    容舟闻言抬眼扫去,只见那高耸的山正在迎风微晃。
    从山尖到山脚,乃至方圆百里的土地……
    都在颤动!
    松枝飒飒响,碎石扑簌滚落,衰草七零八散。
    远处的乐声又响了。
    时而锵然,如冬雷奔腾,大海涨潮。
    时而婉柔,如春风和暖,细雨淋漓,
    随着一声高昂的转音。
    闪电噼啪落下,扶苍山尖怦然炸开!
    裂缝缓缓展开。
    浊气盘旋而上,在半空扩散,惹得霜雪化水,花木凋零。
    容,丘两人敛气屏息,目不转睛那处裂缝。
    纷扬的尘土间走出一只怪物。
    高大壮硕,背生双翼,有粗长的四肢,尖锐的獠牙,以及赤红的眼睛。
    它发出嘹亮的嘶吼,震飞松间鸦雀,震落林间梅花。
    继而是第二只,与前者不同,它有更庞大的躯体,以及更多的手臂。
    三只,四只,每只都与众不同,每只都殊形诡状。
    容舟愕然,“这……是什么鬼东西?”
    丘寻越唇色苍白,“是魔,是被封印了万年的魔。”
    它们走出缝隙,贪婪地享受月光,吮吸空气。
    赤色眼珠转动,寸寸扫过四野,满意地看向面前的‘珍馐美肴’。
    为首的那只魔抬起手臂,探向面前的小修士。
    容舟再也无法忍耐,提剑纵身,凭空跃起。
    他脚下生风,在紧要关头抵达山脚,左手揽着师弟旋身后退,右手提剑格挡。
    但魔物骨骼极硬,皮肉极韧,未被伤到毫毛,灵剑反而被震得发颤。
    容舟咬牙,欲举剑再斩。
    却见身后数道剑气迸发。
    瞬间,光华大盛,剑气划破乌云,在半空中留下清越剑啸。
    容舟回眸望去。
    女人红衣飞舞,提着最锐的剑,站在最高的琼枝,像凤凰来仪。
    她身材清秀纤细,可容舟却觉得稳如泰山。
    他又惊又喜,“掌门!”
    岑书研颔首,平静地下达指令:“这里我来抵挡,你先去唤醒你的师父和师弟。”
    容舟得令,飞快地跑向山间小径。
    魔物被夺走食物,勃然大怒,又发出阵阵嘶吼。
    它高举利爪劈来。
    岑书研面色稍凛,恐怖的威压横扫。
    两厢碰撞,石破天惊。
    尘土飞扬,遮住了天边月。
    女人凤眸微眯,记忆突然回溯到很多年前。
    那也是个圆月夜。
    中秋,玉桂的清辉普照南境。
    长老弟子们归家,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但她心情有点差。
    大荒历练,杀死百只凶兽,意气风发而归。
    本想再接再厉,去雪原苦修,谁知他爹竟勒令不准。
    酒过三巡,她没滋没味地嚼菜,身侧人突然拍他肩膀。
    她侧首,殷无涯冲她轻笑,又递给一碗梅子汤。
    “师父有点醉了,劳烦师姐交给师父。”
    她木着脸点头,走上了师弟给的‘台阶’。
    谁知抬首望去,首位空无一人。
    彼时,护山阵已交接于她手。
    按照阵盘提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岑隐。
    月色皎皎,清风飒飒。
    老爹蹲在折吾海边小声嘀咕:
    “鱼哥,你最近好吗?”
    “入秋了,海底冷不冷?”
    “我的命星有些暗了,估计大限将至了。”
    “鱼哥,你……还会醒吗?”
    鱼哥?
    岑书研扶额,忍俊不禁。
    老爹大概真是喝多了,竟醉到跟鱼虾称兄道弟。
    岑隐摇晃着起身,折了根柳枝,出手如疾电。
    挥枝、斜刺、暴起、纵横。
    层叠的剑意拍打海面,大浪涌起,涛声轰鸣。
    大雨倾盆落下,整片折吾海都在抖动。
    这是书研从未见过的招式。
    招招凶狠狠厉,不留余地。
    有千古一剑的威压,是见血封喉的杀诀。
    透过潇潇雨幕,她仿佛看到一片雪原,一座高山,一个尸山血海的战场。
    多年前,小岑研过目不忘,不经意间,将招式熟记于心。
    多年后,这三招两式终于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