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折她 > 第60章 第60章
    ◎这辈子,别想离开。◎

    这厢乔瓶儿都还不知道自己背地里无意中已经被人给记恨上了。

    她难得在后宫里找到个能说话的人,自然也喜欢与茶花往来。

    在这日偶然得知茶花身边的宫女香芷竟然会按摩,她便也忍不住留下和茶花一道午休,体会了一番香芷的按摩功夫。

    “还别说,你这双巧手可真真难得,若去开个馆子,怕是能赚不少钱呢……”

    乔瓶儿只恨自己也长了一双手,却创造不来那些让人垂涎的钱财。

    香芷笑了笑,谦虚几句,随即也陪着她说了会儿话。

    按揉片刻,见这两位主子都睡去了,她这才收了手,替茶花和乔瓶儿各自掖好了薄毯,下去休息。

    守在外头的香柳一面上来给她揉着手指一面轻声说道:“不曾想姐姐在宫外学的手艺也能讨好主子们呢……”

    香芷道:“我服侍的时候心里也怕着呢,生怕重了轻了的,不小心就得罪了主子们。”

    “不过好在里头那两位都不是苛刻之人,尤其是咱们淑妃娘娘,她性情温和,是再好相处不过的人了。”

    做奴婢的,最庆幸的一件事情就是跟对了主子。

    若遇到个喜欢动辄打骂的,恐怕吃苦的日子有的是呢。

    “也是,你瞧后宫里哪有像咱们娘娘这样讨喜的,就算是贤妃也不记恨她夺走了陛下的宠爱。”

    香芷“嘘”了声儿道:“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刚一道睡去,咱们得小声些。”

    香柳闻言顿时睁大了眸,很是惊讶,“她们感情竟这样好,都睡到了一张榻上去了啊。”

    惊讶也是惊讶古往今来,哪里会有感情这么好的妃子们……

    可她二人话说到一半,就冷不丁地听见旁边插进来一道阴沉的话:“两个碎嘴子的奴婢,陛下过来许久,也不见你们眼皮子抬一下,这双眼珠子合该剜出来给人当弹珠子踢——”

    冯二焦走到她二人背后不阴不阳地责骂了几句。

    两个宫女霎时转身,瞬间便瞧见了他身后不远处神情莫测的天子。

    香芷与香柳大惊失色,忙上前下跪行礼。

    赵时隽却看都不看她二人一眼,脑海中想起方才其中一个宫女说的“睡到了一张榻上”的字眼。

    他面无表情地迈过门槛。

    殿中燃了安神香,是茶花以往午睡时喜欢用的芙蓉香。

    至偏殿后,便叫他看见两女子挤在一张窄榻上。

    那睡在外侧的乔瓶儿更是睡得脸红扑扑的,似乎正在做什么美梦。

    但她毕竟没睡多久,稍稍听见一点动静便迷糊地半睁开眸。

    迷蒙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了对方衣摆上的长虫,她又对焦几次,才彻底看清楚。

    那才不是什么长虫,那是象征着天下之主权威的五爪金龙……

    乔瓶儿霎时吓得惊醒过来。

    这一幕却已然已经冲击到了赵时隽的眼皮底下,叫他额角处的青筋一下接着一下重重鼓跳。

    “现在,立刻给朕滚下榻来——”

    他咬紧腮帮,那双浮现几分寒戾的目光几欲要将乔瓶儿当场绞死。

    乔瓶儿猛地抽了口冷气,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连爬带滚地跌下了榻去,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陛、陛下……”

    “你好大的胆子!”

    那一声怒斥在茶花耳畔宛若炸裂。

    她在枕上睡得正是香甜,肩头随着这声音亦是轻颤了瞬,这才缓缓睁开眼眸。

    直到自睡梦中清醒后发觉自己听见的声音并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见着乔瓶儿不知何时跪到地上去了,茶花忙也迷迷糊糊地下了榻来。

    在看见赵时隽脸色后,她心神微凛几分,快步走到乔瓶儿身旁向他行了一礼。

    “陛下何故斥责贤妃?”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余光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乔瓶儿,对方却死死压低了脑袋,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更别说暗示她一些什么。

    赵时隽冷笑了声儿,指着那张榻道:“何故?”

    “她睡过的榻,朕要怎么睡?”

    他当下脸色异常难看。

    见茶花站在原地不语,他再度垂眸朝那乔瓶儿的脸上寸寸剐过,随即青着面庞当着茶花的面亦是甩袖离开。

    茶花看着他这般愤怒,后知后觉地追到了门口,却发现他早已带着随从走远。

    后面的乔瓶儿亦是手脚慌乱地套上了鞋子,跟出来看。

    “陛下已经走了……”

    “完了,完了……茶花,我该不会得罪陛下了吧?”

    乔瓶儿如丧考妣般,紧紧抓住茶花的手。

    茶花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亦是茫然不解,但见她这样害怕,也只得轻声安抚,“不会的,想来是因为陛下是个有洁癖的人……”

    “他既不喜欢旁人睡过的床榻,那我回头叫人将上头的枕被

    都换成新的就好。”

    话虽如此,可茶花自己心头也不禁掠过一瞬的狐疑。

    他不喜欢贤妃睡过的榻,以往又要如何与她同房?

    在送乔瓶儿回去之后,茶花便也没有耽搁,果真张罗着下人将那榻上一套全都给换成了新物件铺叠上去。

    想到赵时隽临走时那般不善的目光,她心头难免略是不安。

    便是接下来几日,茶花也都没敢再去找乔瓶儿。

    可很快,这日清晨醒来,香芷伺候茶花梳妆时,却在她身后道:“娘娘怕还不知道呢,贤妃娘娘那边出事儿啦。”

    茶花眼皮蓦地一跳,她抬起眸,从镜子里看向香芷,“是怎么一回事?”

    香芷便将自己听说来的事情都说给她听。

    虽未亲眼看见,但据旁人道,那乔瓶儿这几日似乎被吓到了似的,着急忙慌地打包东西,尤其是那些值钱物件都一个不落。

    且她还不许旁人插手帮忙,生怕会被旁人顺走几样似的。

    接着便有了今早上发生的那一幕。

    乔瓶儿在天子下朝后也不知怎么就那么不巧撞见了对方。

    “听说贤妃娘娘怀里抱着的那只花瓶轱辘就滚到了天子脚下,里头还洒出了一大把珍珠和项链首饰呢……”

    这般古怪的作为,让茶花亦是感到越来越迷惑。

    而那位天子竟也就仅仅因为这点,就将贤妃给打入了冷宫。

    茶花将心头重重疑惑都暂且搁下,用过早膳后,便带着香芷去了趟冷宫看望乔瓶儿。

    乔瓶儿被褪去了钗环首饰,整个人素净可怜的不行。

    一见着茶花她就忍不住抱着一顿痛哭。

    “我不过就是摔了一跤而已……也确实有那么一串项链砸到了他脚背上……”

    “可他抬脚狠狠碾得粉碎都还嫌不够,分明就是借题发挥……”

    “我知道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就算不砸到他脚,我在他面前打个喷嚏也都会被挑刺找茬的……”

    她哭诉了一箩筐的怨念,茶花拍抚着她后背,低声道:“许是有什么误会,毕竟陛下从前那么宠爱你……”

    乔瓶儿听到这话就立马反驳,“他宠爱什么呀,他只是……”

    只是后头的话到了嗓子眼里,在对上茶花那双澄莹的眼眸时,乔瓶儿又生生地给打住了。

    后面若真说出来,恐怕她就真的没活路了。

    乔瓶儿似乎想到什么,立马一脸惶恐地避开茶花,小声道:“茶花,你、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今个儿说话也不能太久,有什么下次再说……”

    茶花见她似有难言之隐,只得顺着她的意思离开。

    到了第二天,茶花又怕乔瓶儿在那冷宫里吃不好,便先叫人蒸了些糕点准备送过去给她,顺道再打探打探她昨日尚未说完的话。

    可到了冷宫外,这次却不知为何,看守多出了两名老练的太监,竟不许茶花进入半步。

    “陛下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去见贤妃。”

    茶花抿了抿唇,“只是送些吃的都不行?”

    对方只肃着脸道:“没有陛下的允许,便是吃食也都不行。”

    字字句句都是搬出了赵时隽的命令,茶花心头略堵了几分,只得再度离开。

    夜里赵时隽是一如往常,只是在榻上索求得比以往都要更为凶狠些,一下下都颇显出几分狠意。

    茶花被他折腾得精疲力尽,彻夜被他揽在怀里,犹如睡在火炉旁,热得汗透薄衫他都不肯放开。

    待翌日清晨,恰是休沐,君臣都无需早朝。

    是以茶花醒来后却也被他按在枕上欺负了一顿。

    好不容易停下,她勉力挣脱他的怀抱,他却自她身后将她揽住,语气愈发温柔关怀。

    “前几日你腰都还疼,今日可有好些?”

    他说着话,唇也在她颊侧轻轻磨蹭。

    茶花却微微避开。

    见她躲闪得厉害,他撑起手臂低头瞥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茶花背朝着他,迟疑了一瞬才顺着他的力道被他翻过身来。

    她对上他那双幽黑的眼眸,咬了咬唇,随即小声道:“陛下可否饶过贤妃?”

    “你方才心不在焉的,就是在想贤妃?”

    茶花立马将自己一早就准备的好话徐徐说出,“贤妃娘娘固然喜好财帛,但人生在世,有些无伤大雅的喜好也是正常……”

    “况且便是要罚,没收了那些钱财对她而言都已经算不得轻了,陛下又何必要将她打入冷宫,甚至还不许任何人去见她?”

    赵时隽听罢,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几分。

    “哦,这件事啊……”

    “往后再说吧。”

    话里的凉薄敷衍之意,几乎是显而易见。

    “只是当下你既是与朕在一起,就应当满心都是朕才对。”

    他说着缓和了语气,复又低沉一笑,“想来也是朕方才

    还没有尽力,让你竟都还有旁的闲心……”

    茶花微仰着嫣粉面颊呼吸都因他的动作变得有些急促。

    但她仍是保持着清醒将男人推开几分。

    “陛下……”

    余下的话未说出口,外头却是冯二焦再催促,反复敲了几下柱子,道是有臣子在承德殿中求见。

    赵时隽闻言替茶花拢好衣襟,只当没看出她的念头。

    “罢了,你再休息一会儿,朕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置。”

    话是透着一股温柔暖意,可他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显然对她大清早上便提及贤妃而感到不愉。

    离开之后,当天晚上赵时隽甚至都没再踏入仪秀宫半步。

    茶花辗转思索这桩疑点满满的事情,始终都觉贤妃罪不至此。

    且贤妃也没少帮助过她,她又焉能在对方落难的时候,反而冷眼旁观?

    最重要的是,茶花也隐隐感觉到这次乔瓶儿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且与自己也许也有几分脱不开的干系……

    因为乔瓶儿就是从那日晌午歇息在仪秀宫后,才惹怒了赵时隽。

    当天夜里赵时隽没有来,茶花自然也隐约感觉到他早上隐藏在平静表面之下汹涌的暗流。

    到了天中,却是她特意制了鲜汤,主动送去了承德殿中。

    到那里时,冯二焦见着她才一脸的欢喜,语气略是无奈:“陛下昨儿晚膳到今日早上的早膳都没用过。”

    “娘娘进去后,还劳烦多劝劝陛下才是。”

    茶花听得略是怔愣,进了大殿之后,便瞧见御案后的男人正提笔写些什么东西。

    她进来与他行礼后,便取了宫女手中的鲜汤,令对方退下。

    待走到案旁,将那鲜汤放下之后,茶花见他仍旧是眼皮都不掀起一下,便移步走到他身畔,抬起手指搭在他肩上轻轻揉捏了两下。

    “陛下日理万机固然是勤勉,但也不能这样一忙起来连膳食都不用了……”

    赵时隽终于抬眸朝她看去,“你这话是关心朕不成?”

    茶花觉得他问得很是怪异,只低声道:“自然是……”

    他挑了挑唇角,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随即抬手将她捞到膝上。

    茶花尚未反应过来,便又坐到了他怀里。

    “你心里有朕?”

    他复又问她。

    茶花心口处急跳几下,“陛下是妾的夫君……”

    赵时隽却半垂了眼睫,摩挲着她柔嫩的下巴。

    那熟悉的眼神让茶花霎时便心慌意乱起来。

    “陛下,这里是您办公之处……”

    她颇为委婉地提醒,坐在他膝上也不禁想要扭动着退下,却被他掐得更紧。

    “别动……”

    那些过分张扬的物件,便也叫她再装不得傻。

    “陛下是天子,一言一行都应当为臣民表率……”

    话音落下的同时,耳畔印上的一抹湿热,惹得她微微颤栗,他却喑声道:“朕知道。”

    “朕平日里自然会作为臣民表率,可人后,朕也需要有人疼……”

    “茶花,你何不疼疼朕?”

    茶花陷在他怀里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生怕这时候来个臣子求见。

    在这等庄严肃穆之地,又怎么可以行这等荒诞事情……

    况且当下还是青天白日。

    唇上毫无防备地覆上一阵热意,她急喘着忙要挣开。

    他却抱住她的软腰蓦地将她压在面前的御案之上。

    在茶花后背触到那些碍事物件之前,男人的手臂便先一步将那些东西全部都拂落在地。

    里头噼里啪啦地脆响。

    小太监朝里瞧了一眼瞧不清明便想抬脚进去,却被冯二焦一把拎住了后领。

    小太监问:“您没听见里头的动静?”

    冯二焦顿时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是因为听见了,才叫你别这时候赶进去送死,没得还连累本公公……”

    里头若是在吵架,和旁的妃嫔或是臣子吵架也就罢了……和那位淑妃吵架,这时候进去,岂不是找死?

    如果不是在吵架,那就更不能进了……

    将近一个时辰,里头的动静才渐渐消停下来。

    茶花坐在那几乎光溜的桌面上,一边颤着手指将衣裙敛起,一边又瞧见一些奏折的边角上甚至也都沾上了可疑的痕迹。

    她似乎都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赵时隽固然逞了一时之爽,可打量她这幅模样,心里也没了底气。

    他捡起地上绣鞋给她套上,又想到她向来爱惜颜面,便愈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桌来,却不曾想听她蓦地开口问道:“这样……陛下可能饶过贤妃娘娘了?”

    赵时隽微微餍足的心口顿时犹如浇灌了一瓢冷水般,瞬间凉了个透彻。

    他唇角微微翘起,似笑似讽,“贤妃贤妃……她当年不过是朕从个贪官府

    里捡回来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又秉性自私贪婪……”

    “她是哪一点入了你的眼,叫你这样维护?”

    见他脸色隐隐显露出阴沉,说的话也莫名咄咄逼人。

    茶花见与他说不通,心里都还兀自委屈,索性也不再与他说话。

    她噙着泪裹上衣服扭头便走。

    那纤弱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大殿之内。

    赵时隽只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一只倒在桌角出的笔架,随即反手狠砸出去。

    这下冯二焦却二话不说赶了进来。

    见着男人脸色阴鸷异常,更是冷厉着嗓音冲着他道:“去,把贤妃叫来!”

    不到一刻的功夫,乔瓶儿便被人带来了殿中。

    她跪在地上,过了几天清汤寡水的日子,简直后悔的肠子都快要青了。

    她当然不是傻子,早就发现了当今天子是不喜欢她和茶花在一起这个事实。

    可她私心里却总觉得倘若茶花能喜欢自己,也许会有一线希望将她留在宫里头呢?

    但她万万没想到,茶花固然很好接近,可越是接近,赵时隽就越是恨毒了她。

    她饿得还剩一口气儿,忙求饶道:“陛下,我……我想通了,我想出宫去了……”

    赵时隽闻言却是阴冷地笑了一声,“你是个能耐的,拿了朕那么多好处,倒是学会吃里扒外。”

    “不不不,我还是想早早出宫去的,我、我都二十好几了,再、再不享受鱼水之欢,指不定对男人都快失去兴趣了……”

    她胡言乱语一通,忙着撇清自己的那点心思,又低声道:“至于淑妃那里,实在是她心好,待我也好……”

    “我倒也不是不愿意接受陛下的惩罚,就是……就是怕回头淑妃见着我身上有个什么伤啊疤啊的,我自己倒不要紧,就怕淑妃会对陛下的误会更深了。”

    她说完便又“砰砰砰”磕了几个响亮的头,哭得满脸涕泪,“陛下还不如把我送出宫去……”

    赵时隽阴晴不定地看着她,却因她末了那几句而堪堪止住了想要掐死她的念头。

    ……

    只消天一黑下来,赵时隽便又回了仪秀宫去。

    他到那处心里亦是做好了被茶花责备的准备,一步一步迈入寝殿。

    可茶花见他,虽略显出几分异于往常的沉默,但还是上前来同他恭敬得行了个礼。

    “白日都是朕的不是……”

    见她态度并没有过于抵触,他才软下语气轻握住她的手。

    茶花却缓缓解释道:“妾也只是怕影响陛下的名声罢了。”

    他瞥了她一眼,瞧不出她心思,又听她道:“只是妾今夜却无法伺候您了。”

    她准备睡前便察觉来了月信,也是不巧。

    赵时隽顿时露出几分忧色,“那你下腹可还疼?”

    他扶她坐下,手掌在她小腹上轻轻捂着,低头道:“朕记得你从前来月事时便总会腹疼,今夜朕不碰你,只抱着你别叫你冻着可好……”

    茶花略是别扭地退开几分,“癸水污浊,难免会冲撞陛下。”

    赵时隽打量着她的神色,待她语气愈柔几分,“你我之间不必那么见外,就像寻常夫妻那样就好。”

    茶花面上微僵了瞬,随即露出浅笑道:“陛下说笑了,妾是陛下妃嫔中的一个,焉能逾越妻位,以夫妻相称?”

    “传出去,也是不像话的……”

    她这幅柔顺的姿态先前赵时隽是极喜欢的。

    只是当下,她从入宫至今以来,始终都是如此,却叫他的心口渐渐浸入了冰水一般。

    他眸底微微沉凝几分,在这一瞬,终于从她那张恬静无害的面上发觉出了她入宫以来的种种反常。

    从前他那样逼着她在自己身边,她亦是个有自己喜怒哀乐的小姑娘。

    她委屈,她羞恼,他也不是没法子哄好她。

    她那时心思浅薄,他便是说个笑话都能将她逗笑……

    可当下她却太过于恭敬了。

    且始终将她自己定位在妃嫔的地位上。

    不争,不妒,不骄,不躁,几乎就像是一团没有自主情绪的清水般。

    可以说,一个妃嫔该有的样子,她几乎都做到了极致。

    端庄温顺,谦恭柔静。

    倘若说,他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他。

    他二人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遇到她这样的妃嫔,他着实是舒心熨帖,多半也会满意她的乖巧懂事。

    可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做好一个妃嫔的本职。

    她若但凡对他有半分喜欢,焉能笑着调侃他和贤妃也说过甜言蜜语?

    她若喜欢他,焉能不争他,不想法子将他独占,还和那贤妃毫无芥蒂地睡在一张榻上?

    他扪心自问,她身边若有其他男子,他是绝容不下的。

    是以赵时隽也很清楚,他之所以刁难乔瓶儿,就是因为气茶花当日的不妒。

    发觉吃醋的人反而是他自己,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生气……

    吃一个女人的醋,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谬可笑。

    偏她却仍可以淡然处之,连今日殿上那样荒唐的行径都能忍下,乖巧地连哄都不必哄。

    多省心的人儿呐——

    他眸光愈发森然,腕上的佛珠却不防攥裂了一颗。

    茶花隐约感应到几分凉意,后背都跟着发毛。

    他眸底隐着几分骇然的情绪,在茶花无措伸出手之前,却蓦地起身。

    他眸光泛着寒意,却弯着唇角提醒些旧事,“昔日你癸水都淌在我袍子上,我不也没嫌弃过?”

    “既然不习惯,那朕明日再来。”

    她若真拔除了七情六欲,那他也认了。

    只是这辈子,她也别想着能离开他身边会有旁的出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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