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秒针每走一下，就会有一页纸张被轻轻翻过，带起轻微的气流,搅动了被灯光渲染成橘黄的微小尘埃。
忽然，卷翘的眼睫微微一颤，向上撩起后露出一双宛如天空般澄澈湛蓝的眼睛,安静落在门扉的位置。在抬眼的下一秒，铜制的门把手转动,实木门扉被人轻轻推开，露出坐在轮椅上的光头男人。
“我的私人藏书多数比较专业。”
查尔斯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操控着悬浮轮椅往屋内走去，眼角的皱纹一条条堆起，看起来特别和蔼可亲,没什么架子也没什么距离感：“或许能有我可以为你解惑的地方？”
“你知道的,我的本职工作就是一名老师。”
他看见惊喜的情绪活泼地跳跃在女孩的眼睛里,在她用力点头的时候，额前的小卷毛也跟着弹了弹：“真的吗？谢谢你，查尔斯！”
女孩都想为他欢呼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个！”
学习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难度递增的过程,但查尔斯的藏书中显然没有那些基础科普。超级大脑虽然擅长学习，但并不会凭空变出知识，所以想要啃下这些晦涩难懂的书籍对于克莱尔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容易的事情。
简单来说，她就像是一个连基础元素都分不清的人，被要求去设计一个产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的化学合成的方案。
不过,如果有一个在该专业领域知识渊博的教授愿意对她进行一对一教学陪，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克莱尔想起她最在意的问题，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书,飞到书架的顶端抽出了一本她之前看完的,并迅速而精准地翻到了她想到的页码。翻开的两页合并起来,就是一张特别详细清晰的大脑结构图。
“我有个问题，查尔斯。”
女孩飞到查尔斯的面前落下，将书本竖起来立在他的面前，又用手指指着前额叶的位置，求知欲旺盛地问他：“我该怎么做，精准在什么位置，才能在不杀死一个人的前提下，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呢？”
查尔斯：“……”
查尔斯：“？”
等等，有哪里不对吧？
他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一眼女孩的表情，她依然是毫无攻击性的乖巧模样，浑身上下洋溢着友好的气息，就像是她的同位体那般。在看向他时，目光也是友善且信任的。但她的话语怎么听都像是踩在危险的警戒线上。
时隔许久，他再次倾听了女孩的心声，听见了她未来的计划和安排，看见了那些零碎的来自记忆深处的画面，也知道了她跟琴之间的小秘密。
查尔斯：“……”
查尔斯深深地陷入沉默。
他在想，怎会如此？
直到女孩因为不解歪了歪脑袋，又轻轻喊了他一声他的名字：“查尔斯？”
查尔斯这才回过神来。他沉吟片刻，还是如实指出了位置。
他没有重新封锁她的记忆，又或者是直接打消她此时危险的念头。因为他听见了她的想法，女孩并不准备擅自行动，她会在准备好一切时
把这件事告诉超人。
查尔斯愿意相信超人。
至于那些记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应该很快就能被她想起来了吧。从她回忆的速度来看()?()，
也没什么必要再次封印了。
往好处想()?()，
至少她真的跟她的家庭相处的非常融洽()?()，
还格外听玛莎的话。
有人愿意帮忙讲解，再理解起来就简单多了。才听了没多久，克莱尔就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查尔斯真的是很棒的好老师！
克莱尔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对于肯特家的男孩女孩来说，直白的表达爱与赞美是最基础的课程。
查尔斯看着他面前无比真诚的女孩，微妙有些心梗的感觉，最后只是抬起手，在女孩配合地低下头时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这是我应该做的。”
克莱尔不知道教授温和微笑的表情下有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她还在为自己接近完美的计划沾沾自喜，并感慨果然应该多看看聪明人都在看什么书。
而第二天，在推开书房的门后，克莱尔敏锐地发现这里面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书架上多了一批新书，数量还不少。她走过去好奇地抽出一本翻开——哦，是有关法律的。
翻开都翻开了，克莱尔也就这样看完了，还有了一点其他领悟。她想了一会儿，又若有所思地抽出下一本书。
不知不觉中，她就这样一本接着一本翻了下去，而克莱尔也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像超级英雄的很多行为都算是在违法乱纪啊。
超级英雄当然拥有底线，但那真的也只是底线。底线之外好像也挺灵活的。就比如蝙蝠侠日复一日的恐吓行为，哦，还有违法监视。
但克莱尔并不觉得蝙蝠侠做错了什么，他在拯救自己的城市，他只是想让哥谭变得更好。一定要说的话，也许出错的是哥谭的法律。
当法律不能保护正义时，沦为邪恶的玩具时，蝙蝠侠就出现了。
克莱尔又恰到好处地想起了她的噩梦，并有了新的理解：也许正义真的无罪，也许有错的是法律。
听见克莱尔在想什么的查尔斯：“……”
查尔斯这会儿不在书房，但这点距离对他来说并不碍事，只要他想，他可以倾听全球任何一个人的心声。而在经过了昨天，他自然会多关注一些这个思想逐渐跑偏的氪星女孩。
而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在意识到克莱尔的问题后，查尔斯往他的书架上补充了许多法律相关的书籍。他的本意是希望女孩能意识到做人要遵纪守法，却没想到她反过来置疑法律的正义性。
可偏偏法律确实是有漏洞的，在权力和资本的裹挟操作下，它有它的不合理性。所以也不能完全说克莱尔想错了。
……好吧，也许是时候该换一批新书了。
于是第三天，克莱尔又看见了一批崭新的书籍。她没有对此产生太多疑惑，而是接受能力良好地抽出一本翻开。
哦，这回是在讲人权和自由的了。
克莱尔知道这是查尔斯专门为她挑选准备的，她当然知道。也
正因如此，她的内心十分感动，翻书的时候还在感慨查尔斯真是一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他给她准备的每一本书都会让她拥有新的领悟。就比如现在，她意识到了自由的重要性，她应该尊重每个人的基本权利。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思想，囚禁一个人自由活动的权利本就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剥夺一个人自由思考的权利就更甚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惩罚是需要划分等级的，并非每个坏人都应该被烧掉前额叶，她需要更加谨慎地斟酌判断——为了保护其他无辜之人的自由与权利。
这就是她之前计划的漏洞了。克莱尔想。
她应该给罪犯们划个等级，按照严重程度决定该怎么处置，就像法律的执行也有不同的惩罚等级。
所以，现在她面临的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到底哪些人的前额叶应该被切除或者烧掉？
虽然又诞生了全新的问题，但克莱尔觉得她计划的方向已经越来越明确，也越来越清晰了。
再全部阅完后，女孩合上书，她的眼睛明亮极了，也非常坚定。
她发自内心地感激查尔斯，但在她没看见的地方，被她发自内心感激的查尔斯抬起手捏了捏眉心，一脸纠结头疼的表情。
怎么感觉氪星人也不比变种人好教啊。
不好教的氪星女孩没有半点自觉，开开心心地离开书房，在放学后飞回到家里，蹲在廊道上给她的外星盆栽浇水。
在玛莎的精心照顾下，蝙蝠盆栽已经恢复了很多了，还多长了好几片绿油油的小叶子，看起来挺可爱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一步成长。
顺便一提，小乔纳森在听说了这个长得跟蝙蝠一样的盆栽是外星植物后，一直在期待能听见它说话，每天放学回家做完作业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找盆栽聊天。
可惜截至目前为止，盆栽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看起来就只是一株普通的做了造型的植物。
“我还是觉得那个店员在忽悠人。()?()”
康纳评价：“花神巨像族是树人种族，而不是树蝙蝠，更别说什么混血……树人跟蝙蝠的混血吗？这怎么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克莱尔却持有不同想法，而且想法很简单：“我觉得应该相信它。()?()”
小乔纳森决定支持克莱尔。
比起一株蝙蝠模样的盆栽，果然还是一株能说话的蝙蝠模样的盆栽更酷！
克莱尔本来是想靠着盆栽贿赂蝙蝠侠，去阿卡姆见小丑的。但现在，她已经不执着于要见到小丑，搞清楚她的噩梦是怎么回事了。
但她还是准备把盆栽送给蝙蝠侠。
年轻的氪星女孩有自己的小心思：也许她应该尝试着努力跟蝙蝠侠搞好关系，然后就可以和他一起在和谐友善的氛围里友好地讨论——究竟什么样的超级罪犯应该被剥夺自由思考的权利。
毕竟哥谭有那么多超级反派，蝙蝠侠又很擅长打击罪犯，在这方面他一定会很有经验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克莱尔：我超勇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