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早早从不知道，慕容理向申扬提出过公平竞争，却是申扬选择了退出。
“我早都知道你喜欢她。”
申扬的眼底掠过一丝不甘心，但却也是转瞬即逝：“我想了很久，你才是能给她未来的那个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人很笨，以后成不了什么大出息，我自己一个人这样过一辈子没什么，但我不能和她在一起拖累她。”
慕容理听见申扬这番话时非常震惊，似是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冯早早考虑得这样多。
“但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把她抢回来。”
这一句话打在慕容理心底很多年。
但他那时候很自信，他绝不会对她不好。
他也从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弄丢她。
虽然在回忆起和婉之后，他的确做错过，但他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当他想要改正的时候，冯早早却并没有留给他机会，而是一走了之。
她明明和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联系，却唯独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分手了？”
小甜饼原本正在很热络地吃着薯片，却在听见他这话时一张口，薯片无声地落在了宿舍地板上。
他没有办法把分手的复杂理由全部说给小甜饼听，只能模棱两可地告诉她，是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你出轨外国妞了？”
慕容理思索了一会儿，却也不瞒她：“不是国外的女生，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前些日子找到我——”
“你什么时候的前女友。”
小甜饼明明记得慕容理是个万年老处男。
慕容理也不知该如何向小甜饼解释他和和婉的关系，只得随口胡诌：“还不认识你的时候，很久以前。”
“而且，这不是重点？”
慕容理的话音未落，小甜饼就很不满地反驳他：“前女友这种生物，除了隔绝就是隔绝，你是不是傻。”
她说着又翻了翻手机：“不过还真的好久没看见早早发朋友圈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慕容理的声音听起来甚少那样挫败，小甜饼怔忪了一下，只得强装镇定地安慰他：“没事没事，你给她发个消息，好好认错道歉。”
小甜饼挂了电话，愁眉苦脸地看向自己寝室里的某人：“早啊，人都给我打电话诉苦了，声音听起来那么憔悴，你就忍心？”
冯早早愣愣地坐在小
甜饼对桌，低着头喃喃自语：“可是他利用我，他为了那个女人要伤害我朋友。”
小甜饼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前女友”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能把他们两个折磨成这样，看来也的确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但作为慕容理忠实好友的小甜饼还是叹了口气，继续为他说好话：“人孰能无过，况且你和他都说了，只是那女生找过他一次，也不算什么出轨，还有什么坎过不去。”
还有什么坎过不去。
太多了。
他们千年来的缘分，他说起和婉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歉意，还有他在她请求他不要伤害云未昭时的拒绝。
冯早早吸了吸鼻子，特别可怜地揉了揉眼睛，但越揉越觉得眼眶酸涩，只能抬手捂住脸低低地啜泣起来。
小甜饼不断地递纸过去，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也不知她究竟哭了多长时间，最后小甜饼只听见她哽咽着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他了。”
“嘴硬。”
小甜饼伸出手抚了抚冯早早的头发：“在你出发去看你的大海前，就先在我这儿住着吧，我不会告诉他的。”
小甜饼的确很守信用。
不过冯早早知道小甜饼也到了该毕业的时候，每天忙着修改毕业论文，还要帮读研的导师干活，同时她还在四处寻觅毕业后的暑假实习。所以她也并没有打扰她很久。
她失联很久之后发的第一条朋友圈动态，定位在C市。
她屏蔽了慕容理和所有可能会告诉慕容理她去了那里的人，本以为万无一失，却被云未昭默默记在了心底。
之后她每一次定位，云未昭都会有意记住。
除了云未昭，还有一个人也很有心地记住了这些定位，并在确认她即将在蓬莱待上几天的时候，直接从正在实习的城市飞了过去。
“申扬？”
冯早早接到申扬电话的时候觉得很惊讶：“很久没和你联系过了，现在也要毕业了吧。”
“我在出站口等你。”
冯早早被申扬这句话把满腹想叙的旧都吞了回去，她举着手机走出出站口时，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清瘦的少年。
他其实和四年前高三毕业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个头似乎更高了些之外，比起冯早早留长的头发和精致的妆容，申扬依然像从前一样。
“我说过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
他说起
这句话的时候一直面带着和煦的微笑，似乎那都是从前不懂事时的随口赌气，在同样喜欢自己喜欢女孩的男生面前，不服输的倔强。
但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不是随口一说。
可他的确抢不回来了。
和冯早早一起旅行的这些天，他没有一次看见过她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看见那些美丽的景色和宏伟的建筑，她明明很喜欢也很期待，可她却依旧怅然。
申扬知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于他而言，这些年他每每走过一个地方，都会想要同冯早早一起分享，因为想到她并不在自己身边，他便会觉得失落。
他偶尔会给她发一两张图片，或者在她给他的朋友圈留言之后恢复一个开心的笑，但除此之外，他们其实再无其他的交集。
她永远不会知道，其实他只是想给她一个人看而已。
“你真的很喜欢他。”
两人一同乘火车赶往P市的那天，申扬戳破了冯早早自以为是的隐瞒。
“我能冒昧问一句，为什么吗？”
明明高中的时候，他们是那样两个不一样的人。申扬甚至还侥幸地抱有过希望，虽然他认为慕容理可以追到她，但她终究会意识到他们并不合适，然后回到他的身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冯早早裹着被子窝在床的一角，因为是淡季，所以一个车厢六个床位其实只住了四个人，另外两个人都在中铺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在意下铺两个人的对话。
“我也不想喜欢他。”
如果知道他是一个拥有着那样复杂过去的人，她真的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她没有勇气去和他千年前那样深厚的感情对抗。
和婉和他一起上过战场，为他号令千军万马，甚至为他失去了自己全部的妖力，就是想实现他入主兴圣城的愿望。
她拿什么去跟她比。
“其实第一次动心很突然，我爸支使我去给他买老干妈辣酱，因为他突然想自己煮火锅，需要放那个作调料。我正在超市货架那边乱转的时候，看见他和小甜饼一起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除了云未昭，冯早早没有和任何人讲过这一段往事。
“然后才看见他在买很多年前，我小时候爱吃的一种膨化食品。”
冯早早的眼底氤氲，一层雾气茫茫升起：“他说：早早好像很喜欢吃这些，试一下。”
“很傻吧，
都不是因为他想送我这些，而是因为他想试一下。”
申扬却很郑重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喜欢你，所以记得你所有的事情。”
他去读你喜欢的书，去吃你喜欢吃的食物，去你想去的地方，去体会你之前的人生里，他错失的所有美好。
正是因为你比谁都懂他这些举动背后的意义，所以你才会动心。
“我陪你一起走遍P市之后，就要回学校了。”
申扬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不再执着于这一段他再也插不进去的感情，只是做一个守护着，陪她再走一段。
之后冯早早的人生，都不需要他再插手。
他坚信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再找回她，他们一定会终成眷属。
不过身在A市的待产闲人又有了新发现。
“她好像不是一个人在P市。”
冯早早离开A市之后，慕容理每一天都在找她。
他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于云未昭。云未昭犹豫了很久，才告诉他，她或许能找到她。
其实她早就观察了冯早早的所有行程，就等着慕容理哪天主动打给她然后出卖“朋友”。
但是云未昭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之前从C市开始所有的照片都是自拍或者把手机放在地面上的定时拍摄，但从蓬莱开始到P市，明显都是他拍照。
待产闲人自然也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慕容理：“如果她真的有了新男朋友，你会放手吗？”
慕容理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愿意直面。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会。”
“我倒觉得她不会有别人。”
云未昭见到慕容理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还真有一点不习惯，但她却很有信心：“你好像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你。”
慕容理错愕地抬眼看向云未昭，见她双手搭在桌上抬着下巴，虽然笑得灿烂，但眼神却是苦涩的：“我们在昆仑山遇到暴风雪失散之前，她说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好好学习跟你一起去国外，她想每时每刻都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很喜欢小女孩是吗？”
不等慕容理有反应，云未昭又接着说道：“所以她总跟我说她要赶紧毕业回家生孩子，而且一定要是女孩。”
云未昭想起过去那些和冯早早之间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也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之中：“‘因为阿理喜欢呀。’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慕容理放在桌下的手早已经攒成了拳，
他死死地握着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这家店。
云未昭环视了一圈两人现在坐着的安心书屋，继续对他道：“她总念叨着也想带你来这儿，可是你很少回来，回来也只是待几天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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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以前会去尝试她喜欢的那些膨化食品，虽然你一直很嫌弃，但却可以为了她妥协。但是现在忙得都没空来体验她喜欢的生活方式了。
云未昭的声音软软糯糯，说起这些冯早早隐在自己心底的少女心事时却是直击人心。
“她从没和我说过这些。
云未昭当然知道冯早早从没有和他说过这些，冯早早那样看上去强硬实则在面对慕容理时连一个“爱
字都直到现在不敢说出来的笨蛋，肯定把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其实之前总觉得，好像是我喜欢她更多。
只见慕容理自嘲地笑了笑，终于抬起眼看向了云未昭：“或者说，总觉得是我非要留在她身边，她其实并不愿意。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觉得惊喜的事，大概就是得知喜欢的人也同样爱着自己吧。
云未昭看着慕容理舒展开来的眉目，也觉得他比平时看上去更顺眼了些。
“那就祝你追妻顺利。
为了表示友好，她还专程举起杯子和慕容理碰了一下：“真的生了小女孩给我做儿媳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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