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柜里是一具女人的尸体，更令人发指的，尸体上的器官大都被摘除。
“啊……”白晨曦吓的花容失色。
李枫这种场合见多了，倒也是表现的很淡定，他从容的拉开一旁的立式冰箱，冰箱里是用塑封袋分装好的各种器官，有眼球，有心脏，有肺……
一切身体值钱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
白晨曦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朝李枫皱了皱眉头，起身捂住嘴冲向了门外。
他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闲适地斜靠在墙边，淡然的掏出手机，拨打了警署总机的电话，派人前来支援检验。
白晨曦刚一出门，就蹲在园边吐了起来，一张小脸，变得有点狼狈不堪。
李枫迈着长腿走了出来，嘿嘿一笑：“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大侦探，还有犯恶心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半开玩笑：“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白晨曦甩了个大白眼过去：“李sir，你能正经点吗？你现在可是在办案。”
他点了点头，双臂悠闲的环抱在一起，由上向下望着她勾了勾唇：“我现在是很正经的在办案，白晨曦小姐。”
“李枫！”她皱了皱眉头：“你能不能有个警察该有的样子？”
虽然她早已习惯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他的工作风格，她不敢认同。
李枫依旧不慌不忙：“你眼前的这片地很有可能就是一片埋尸场……”
在月色的照耀下，这片黑色的土壤闪着一种银色的光，忽明忽暗，偶尔微风四起，让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袭遍全身。
白晨曦身子一哆嗦，她晃悠悠的站起身子。
他很自然的靠了过去，手臂的力量将她身子撑住。
“你看看，那边的土壤是不是有被翻动的痕迹？”李枫倏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白晨曦抬眸望了过去，那边土壤真的有近期翻动的痕迹。
白晨曦回眸望了李枫一眼，不得不承认，李枫在断案方面确实很细致。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白晨曦正欲抬脚，一把被李枫拦了下来。
“你不怕吗？那块地下也许是森森白骨。”
白晨曦却扬了扬头：“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对于白晨曦这样的回答，李枫倒也不意外，他薄薄的红唇微微勾起：“你虽然不怕，可我会心疼，看到你吐的狼狈的样子，我心疼。”
这是在心疼
她呢？还是在损她呢？
白晨曦憋了憋嘴唇朝他看了过去。
很快，支援的同事赶了过来。
李枫清冷的声线传了过来：“白晨曦，你站在着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他带着同事朝那块土壤走了过去，他用铁锹将那块土壤翻开，里面赫然是人的尸骨。
白晨曦冷抽一口气，那嘴里呼出的味道，瞬间带着腐臭味。
小小的院子里挖出了整整十多具尸体，其中还有三个儿童的尸骨。
看着这么多的尸体，白晨曦只觉得心寒，这个陈明，他怎么能狠下心来杀害这么多无辜的人。
李枫牵着她的手，将她带离了那个小宅院。
冷风习习，他伸手就将她拥在了怀里，白晨曦的身子还有一些发抖，被他这突来的拥抱，整个身子渐渐又有了暖意。
她扬起脸来怔怔的望着他：“李枫，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伤心病狂的人。”
李枫勾起唇角，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金钱，因为欲望。”
“可是，他是医生，是很多人向往的职业，也是救死扶伤的职业不是吗？”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黑漆漆的眸子在黑夜中更显明亮：“因为人们的贪婪，也正因为他是医生，他才会更加专业，做人体器官兜售这一行……”
风中，两人对立着，他抱着她，紧了紧，想传递更多的暖意。
他抬眸，望着远方，小区入口处，一个眼熟的身影闯进了他的眼帘。
是陈明，那个内科医生。
“晨曦，你在这……我去把伤心病狂的那个家伙抓回来。”
他的手抽了回来，冷空气一下子包裹了上来。
顺着李枫看过去的方向，陈明正搀扶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往小区内走。
他立在那里，就那么遥遥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警灯闪烁，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将搀扶的女人仍在了路边，转身拔腿就跑。
李枫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陈明，你给我站住，不要再跑了，站住。”
白晨曦也跟了上去。
跑了两条街道，终于在第三条接到拐弯的地方，李枫将他擒住了。
两人都喘着大气，白晨曦弓着腰，双手撑在双腿上，望着李枫，笑了。
李枫掏出手铐将陈明铐了起来。
白晨曦缓缓的直起身子，妙目盈盈的瞅着李枫：“李sir，这样
的人渣能不能先让我教育教育？”
李枫闻言微微扬眉：“如果我教育他，可能会说是暴力执法，如果是你教育，我全当没看见。”
白晨曦扬眸一笑，重重的几拳就落在了陈明的身上和脸上，白晨曦可是练过的，她的不是什么花拳绣腿假把式。
陈明身上和脸上立刻青紫一片。
白晨曦歪头去看身姿颀长的男子：“李sir，会不会觉得我很暴力？”
李枫勾唇浅笑：“不会，揍善良的人那才叫暴力，你现在可不是在揍什么善良的公民，你揍的是坏人，揍坏人那就叫正义。”
得到李枫的肯定，白晨曦满意的笑了笑。
两人压着陈明往回走的时候，李枫的电话突突的震动了起来。
他刚刚接起电话，脸色一沉，朝白晨曦望来。
白晨曦心头一紧：“怎么啦？”
李枫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胡烈在来找我们的路上出了车祸。”
“什么？”白晨曦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刚刚燃气的希望，就这么……她甚至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强烈要求胡烈在电话中就将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公布出来的。
“他现在在哪？”她问。
“S市中心医院。”他答。
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就奔向了S市中心医院，胡烈已经经过手术抢救转入了高危病房。
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怀疑是凶手的男人，此刻全身插满管子，她心口一痛。
明明是即将迎来曙光之晨，可现在……她又陷入无边的黑夜。
撞胡烈的，一定是十年前的凶手，狗急跳墙，因为胡烈想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所以，那个凶手也坐不住了吧。
她抬眸，站在探病的玻璃窗外，静静的看着病房内的男人，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
赵子睿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他的声音一惯的温柔：“晨曦，怎么样？你还好吧？”
白晨曦缓缓转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吧。”她苦笑了一笑：“我本来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
他走过去，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却被她躲开了。
她抬眸朝她望了过来：“胡烈什么时候可以醒？”
赵子睿思忖了一下：“这个很难说，他头部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白晨曦见状便急了：“他就这样成植物人了？永远都不会醒了？
”
赵子睿便抬眸来，抚慰一笑：“别担心。我是说，很难，但是不代表没有机会，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将他医好，我知道，他对于你而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证人。”
白晨曦投来感激的一笑：“谢谢你，老赵。”
*
警察局。
陈医生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自己除了在医院做内科医生外，还向外兜售人体器官，死去的刘心萍原本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因为和他起了争执，而被残忍杀害。
大家正欲收拾一下东西回家，李枫却将大家重新召集了起来。
会议桌上是十年前白清泉案件的资料。
因为胡烈的车祸，李枫决定，必须旧案重审。
“各位，旧案重翻大家必须谨慎些，大家已经看过报告资料了，我们这次的调查结果可能会影响到一些S市重要人物的前途，当然，也可能再次影响到已故者的名誉激起媒体的各种发声，但不管怎样，我们这个调查小组都是依据说话。”
大家看着手中的资料，分分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录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能证明当时的犯罪嫌疑人是因为此事而畏罪自杀的。”
“而且现场这些照片也并不能说明受害人就是罪犯。”
听着大家的分析李枫点了点头：“很好，那就按大家的想法去寻找真相吧。”他指了指刘力：“你先去把胡烈出车祸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散会后，李枫刚从会议室出来，白晨曦就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
她眼圈微红，看上去特别疲惫。
“你要旧案重翻，我想加入，协助调查。”
李枫看着她必备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你还是回家休息吧，有线索我会联系你的。”
她倔强的摇了摇头：“不行，我现在就要加入。”
李枫睨着她，一脸的清冷：“这里是警队，不是你的侦探所，不是你瞎胡闹的地方。”
她一怔，呆愣愣的望着他，她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生气。
她扬了扬头，冷哼一声：“你不带我查，我自己查。”
刘力正在调看胡烈车祸路口的几个录像片段。
白晨曦走了过去，一会给他送咖啡送宵夜，一会儿又给他揉肩捶背。
刘力招架不住，只好谎称肚子疼，去了洗手间。
洗手池处，他看着李
枫叹了口气：“老大，你就带着白晨曦一起查案呗，她这个样子我看着怪累的。”
李枫按了按眉心：“我本来希望她能轻松点，胡烈出了事，她的心就提在嗓在眼了，若是真查出点什么，我担心……坏人也会对她出手。”
“那……监控视频？”刘力挠了挠头：“估计这会，她已经将资料拷贝走了。”
李枫清淡的扯了扯唇：“算了，随她去吧……你找个人盯着她。”
“好的，老大。”
*
重病监护房外，白晨曦一夜未和眼。
她一边盯着病房内的胡烈，一边盯着手中的笔记本。
虽然病房外，警方已经派人来把手，可白晨曦心里始终有些放不下。
旁边的速溶咖啡，她已经喝了五罐了。
揉了揉困意的双目，她又扭开了一罐。
早上查房的时候，赵子睿看不下去了，拽着白晨曦的胳膊就往值班医生的休息室拖。
他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声音跟她说话。
“白晨曦，你现在必须去休息，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顶着一对熊猫眼朝他望来，淡淡一笑：“老赵，我不累，真不累……”病床的呼救器又叫唤了起来，白晨曦指着那个闪烁灯笑道：“快去吧，你的病人可等着急了。”
赵子睿气急败坏的看着她：“白晨曦，你乖乖的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笑着敷衍着，眼神又落在了笔记本上，手指在鼠标上滑动着。
这个路口的视频，出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特别眼熟。
她将鼠标滑动到最大的地方，是他，何副总的秘书。
她倏的起身，朝QZ集团的方向奔了过去。
秘书办公室，白晨曦一把将李秘书的衣袖给拽住。
她冷笑一声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我给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吗？现场的照片和QZ集团汇给李秘书的大量资金，这些都可以成为立案证据。”
看着那张视频截图的照片，李秘书纳闷的挑了挑眉：“我想，白小姐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出现在胡烈的车祸的事故现场纯属偶然，我并没有跟踪胡烈。”
“是吗？”白晨曦不信的反问。
“是的，我与他素不相识，我又怎么会跟踪他？，你真是冤枉我了。”
白晨曦冷哼一声：“
好像是这个样子，但是你到底为什么要杀胡烈？他说的十年前的旧案的嫌疑人是QZ集团的某高层，那个高层是李秘书你吗？”
李秘书心下倏地一紧：“不是，绝对不是我。”
“那么。李秘书上面是谁？你又是根据谁的指示去做的这件事情？你只要说出他是谁就行，你上面那位究竟是谁？QZ集团的何副总吗？”
QZ集团秘书办公室门外，张千重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阴冷一笑。
事情正在按照他所想的方向发展，真是不错。
*
重症监护病房外，白晨曦将李秘书和何磊的一些转账记录和私底下交易的一些事情全部收集整理起来。
长条椅处，她正低头整理着手中的资料，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张帅气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她冷哼一声，不理他也不去看他，只是将头又低了下来。
“看你一直待在医院，我还以为你生了大病，但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会生病咯，这么不瞻前不顾后，不顾危险，抓到谁，就按你的意思，撩起板子随便乱拍。”
白晨曦沉了一口气，闷闷地：“滚开。”
“不要，我可不是那种听话的男人。”
她站起身来，凝着他：“喂，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情？”
他轻轻扬眉，朝重病室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神又落回她的身上：“我认为比起胡烈，你更加的危险，如果我是一个成功人士，有把柄被你这个小侦探抓着，我会不会让你也无法开口呢？我想……我会了结了你。”
白晨曦哼了哼，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就了结我吧，我不信，邪会一直胜正。”
她生气的将手中的资料狠狠的放在桌上，甩手转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
她头都不回的答道：“外人别管，这是我的私事。”
他长腿一迈，伸手就将她漾起的手臂抓住：“从现在起，你不是外人，而是我的证人，无论你想去哪里必须要跟我一起才行。”
她转身：“我要去质问一下QZ集团的何磊，那个嫌疑人肯定是他。”
他却摇了摇头：“不能太武断了，白晨曦，你现在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我现在睁眼闭眼都是想着这个事情，我睡不着……你说我错了，那你说，嫌疑人是
谁？”
“QZ集团的某高层可不止何副总一个，要说高层，像李秘书这种总裁办的秘书也是高层，还有其它的几位股东……还有，QZ集团的张千重总裁……”
白晨曦的心晃悠了一下：“……呵，的确，QZ集团的高层可不少……”她扬了扬头：“但是，李秘书出现在了事故现场不远的路口，你也觉得是偶然吗？”
李枫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是偶然折磨简单，QZ集团可不是简单的集团，我怀疑，之前的军火交易也是跟QZ集团的高层有关，这个高层会是谁呢？张千重？何副总？或者是其它股东？”
他说着陷入了沉思：“他们是善于巧妙运用法律逃脱法律的一群人，不管怎么样，我们这次也找准了方向，宁可选择失败的正义，也不要选择胜利的邪恶，所以……白晨曦，你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如果再被人诉讼是恶意伤人，我不可能次次替你拦下来，也许，你进了监狱，那些坏蛋还在逍遥法外。”
原来是这样，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当时还好笑，那个QZ集团怎么会好好的让她大摇大摆的出来。
结果，还是去警局投诉了。
她有点心急朝他望了过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李秘书在十年前是张千重的贴身秘书。”他顿了顿：“而且，胡烈和张千重曾经是发小，十年前的受害者是当年张千重高中时的校花，他曾经也追求过，不过被拒绝了。”
白晨曦一怔，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样看来，张千重的嫌疑就更大一些。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回头望了一眼重症病房的方向：“胡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去找张子鱼。”李枫提议：“当时张子鱼的伤人案不至于QZ集团花那么大的经历摆平，而且我现在联系不上张子鱼，我感觉，张千重应该有把柄在张子鱼手中。”
“好。”
事不宜迟，说着两人就往张千重家的方向赶。
十字路口，张子鱼忽然冲了出来，撞在了李枫的车上，她看上去瘦弱了不少，她口中喃喃：“救我……快救我……我爸……是杀人犯……”
张子鱼在病房中打了营养针，慢慢恢复了过来。
笔录中，张子鱼却告知了李枫一个惊人的消息，十五年前奸杀案的真凶赫然是张千重，自己在夜店划伤人后，因为害怕回到家中，却正好看到张千重正在看当时的录像带，更是事后将录像带偷了出
来，藏在自己的闺蜜那，自己更是被张千重推下楼。
后来，张千重发现录像不见了，便将她禁足，那天她是从二楼翻窗跳下，逃跑出来的。
根据张子鱼提供的线索，李枫从张子鱼闺蜜家中找到了那份录像带。
警局里，白晨曦看到了那个录像，当看到录像中的凶手不是自己的父亲时，激动地痛哭流涕。
“爸，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是你。”
李枫上前为她拭去了眼泪：“别哭，现在应该高兴才对。”
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从口袋摸出了两张电影片：“明天就是圣诞节了，美女侦探可否赏个脸，我买了两张电影片，明天你会来吧。”
问话说着肯定的语气，他也不管她同意与否，就将一张电影片塞进了她的手中。
这一刻，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圣诞节。
大街小巷不断回放着圣诞夜那首经典的歌曲，李枫穿着呢子大衣立在冷风里，心里却是暖暖的。
他知道，那个女孩的心结已经解开，她一定会来。
他的手擦在大衣口袋里，摸索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礼品盒，唇角就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这是他当时帮秦队选结婚纪念日礼物时，挑选的。就是为了在圣诞节这天能再一次送给白晨曦。
他不希望，这次的礼物又会跟垃圾桶来个拥抱。
雪花悠悠扬扬的洒了下来，她穿着格子呢大衣站在雪地里朝他挥了挥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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