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王妃重生后忙着搞事业 > 第221章 错解
    琵琶入门的谱子,李好古已经给桑生备下了。不知是巧合,还是李好古有意挑选过,那谱子前面,有着详细的指法讲解。

    桑生仗着聪明灵慧,又通晓瑶琴,是而此时看起琵琶谱子,虽不敢说自己理解得便正确,却也能看得下去。

    又是翻看曲谱,又是一点点尝试调弄琴弦,折腾了一晚上,虽离真正意义上的弹奏还差得很远,桑生倒是自娱自乐地也勉强成了曲调。

    一段极短的《黄莺吟》,荒腔走板地弹罢。李桑生将琵琶收好,挂在了墙壁之上。

    一时看到床上还放着玉墨给自己留下的衣裳,却看衣襟处恍然有个“玉”字。

    桑生只当玉墨是将自己的姓来留在衣裳上,暗道一声:“姐姐也不嫌晦气。”

    再拿起时,才看到上面所绣远不止一个“玉”字。

    赫然一首小诗,端端正正地绣在了衣裳里面:

    惜别人如玉,

    何堪驿路泥。

    熏风何细细,

    芳草竟萋萋。

    看到这平仄勉强的小诗,桑生知道是玉墨的笔风。坐在床上,抱着衣裳,不由得出神。

    玉墨有话要跟她说,可是,玉墨的话,却双不敢与当着外人说。只能凭借着这一首小诗,来告诉自己她在想些什么。

    惜别人如玉,何堪驿路泥:人如玉,大概说的是自己罢,驿路泥,是指什么地方呢?是来时这一路,还是指之后的那些路呢?是说没有了自己,她们之后的路不知要怎么走么?应该不至于的。也许,她只是表示对自己的一点惜别吧。

    只是,如果只是惜别,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不过,玉墨平日里就有些喜欢这些诗啊文的,虽然格调不高水平有限,但此时在自己衣裳上绣一首小诗,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熏风细细、芳草萋萋,那本该是何等的快意安然,如何加了一个“何”字,一个“竟”字,完完全全地将玉墨心底的不甘描摹而出。

    想明白玉墨此时所想,桑生又抹了一把泪,方将这带着玉墨心意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衣柜之中。

    转眼天明,远远的唢呐声传来,虽然不太听得出旋律,桑生却还是知道,那是给自己送葬的音乐。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桑生心里一惊:此时李好古还有孟乳娘都还在前面,什么人会过来找自己呢?

    桑生屏住呼吸,轻轻地拿起墙上的宝剑,缓缓地将剑从剑鞘里抽出。

    看一眼剑刃:还好,李好古倒是信好,剑是开了刃的。

    “妹妹在里面么?”外面的人声有些熟悉。

    桑生听着不由得一皱眉:什么人会在叫自己妹妹呢?

    “叔父叫我过来看看妹妹,妹妹要是不方便开门,只说句话,我就在外面,陪妹妹说说话,不进去的。”

    此时,桑生才听出来,这便是这几日一直帮着李好古忙碌的“大少爷”。

    桑生也不收宝剑,只问道:“您的叔父是哪一位?是指我爹李好古么?”

    “正是,妹妹能开门么?外面阳光晒得很,能让愚兄进去避一避么?”

    桑生抿了抿嘴,想说“男女有别,还是不要共处一室”,可是又想到前些日子,自己还与那些陌生的男女老少共同关押在一间牢房里,这些事情外面的这处大少爷知道得是一清二楚。

    桑生的心里便觉得十分地不爽利。

    她有些不高兴地道:“这山上,还有什么地方不是大少爷您想进便进,想出便出的么?门没插上。”

    “大少爷”轻轻地将门推了个缝:“妹妹既然这样说,那我就进来了。”

    “哎呦,妹妹这可值当得么?怎么还抡刀拿剑的,怪吓人的。”

    桑生没好气地道:“怎么,不许是么?”

    “大少爷”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放在桌上,道:“恍惚记得那天妹妹受伤了,这金疮药挺好用的。妹妹得空了想着用。”

    桑生不冷不热地道:“我没有受伤,也用不着金疮药的。大少爷您多受累了,还请收回罢。”

    “大少爷”皱着眉道:“是么?那是我记错了么?那昨儿妹妹为什么还要让叔父配药呢?这些索事,叔父也未见得有功夫亲自去做。”

    桑生回过头来,望着“大少爷”道:“他没有功夫,您便有很多功夫了么?他怕我出去乱跑,坏了事,所以才叫您过来盯着我。可是,您和他都忘记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出的主意,我若会出尔反尔,当初一开始不出这个主意,岂不是更好么?”

    “大少爷”一时无言,只是笑笑。

    桑生不愿意与“大少爷”多做交谈,便走到屋子另一角:“我对这里,也还不太熟悉,大少爷您要是非在这里,等孟乳娘回来,再给您沏茶吧。”“妹妹很怕我,是么?我知道那天我的样子,有些吓到妹妹了,其实当时只是做一场戏。李叔父也是怕贸然与您相认,您会不愿意,才用了这苦肉计。”

    李桑生哂笑一声:“这话说的

    ,寻常苦肉计,只有让自己受苦的,哪有让不相干的人陪着受苦的?我的那些朋友,还有那些陪你们一起演戏的人,他们都招谁若谁了?大少爷,我既然决定留来了,一时三刻便不会走。你们犯不着费这个心思,还让大少爷您亲自看着我。”

    “大少爷”赧颜笑道:“妹妹噤声,你听,那唢呐声越来越近了。”

    桑生细听下来,果如“大少爷”所言,非但唢呐声渐近,隐隐地还有哭声。

    桑生满脸惊疑地看向“大少爷”。

    “大少爷”轻佻地一笑:“他们选的地方,在那梅树下面。”

    桑生咬牙骂道:“疯子。”

    “大少爷”比了一个“噤声”。

    桑生无奈,只得忍耐下去。

    听着外面震天的唢呐声,还有隐隐地哭泣声。

    一想到自己此时若是死了,会有这些人来为自己送葬,桑生的心里竟莫名得意起来。

    唢呐声有些嘈杂,这让桑生想要听听玉墨她们会哭些什么,却又完全听不清,即便将耳朵完全贴在门口,也听不清外面会哭些什么。

    桑生索性想要放弃,一回头却又看到那位“大少爷”。桑生朝他招招手,道:“你出去,替我听听她们都在哭些什么。”

    “大少爷”道:“还能哭什么?哭你呗。你想听她们都说了什么,等一会孟妈妈回来了,你问她就是了。”

    桑生一时有些懊恼,心底觉得这位“大少爷”说得有理,一会儿孟乳娘回来,自己自然能问她外面这时都说了什么,自己又何必跟这“大少爷”开口呢?

    那“大少爷”一进会错意,以为自己拒绝了桑生,而让桑生心里委屈,便劝道:“你也别怪我,来的时候,我答应了叔父,在他们离开之前,不离开你这屋的。妹妹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叫君子一诺的。”

    桑生微微哂笑,道:“你们还讲君子之道?我上山这些日子以来,咱们办的这些事,又有哪一桩与君子二字相关呢?”

    “大少爷”叹了口气,道:“妹妹心里有委屈,我不怨妹妹的。”

    桑生别过头去,道:“此时,我靠近门口,你靠近屋角,我若想出去,你真拦得住我么?我算明白,我那爹怎么短短时日,就在你们之山上当上了四寨主了。原来不是他太聪明了,实在是你们……”

    说到这里,桑生闭口不言。

    “妹妹还恼着我们,我也不与妹妹辩驳。咱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外面人都走了,我自然离开,不再来扰

    妹妹。”

    桑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外面的唢呐声音已经停歇,屋里也确实不再像方才一般有点小动静不用担心外面听到。

    桑生闭上眼睛,默默地想着外面那一株梅树。

    梅树下面,那是“李桑生”的坟冢。不管怎么样,将来,总是会有人“祭奠”于她的。自己占了人家的躯壳,能回报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只可惜,现在外面哭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哭的是那真正的“李桑生”。都是她这个后来的夺魄的野鬼。

    真正的“李桑生”的亲人、朋友,并没有一个知道她“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桑生的眼中又流下了两行泪来。

    却说玉墨、小莲两个人互相扶持着立在墓前。徐妙锦抱着孩子,勉强劫持着。

    大囡、二囡,则以子侄的礼节,在坟前烧纸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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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最后一刀纸钱化为灰烬,玉墨抹了一把泪,冷冷地道:“是时候该送我们下山了吧?王示他们在船上,应该已经等了许久了。”

    李好古将心底高兴,却还是强做出一副悲伤的神情来:“姑娘好歹用过午饭再走吧。”

    玉墨依旧冷冷地道:“不用了,这一回,我们担误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回去以后,我们还有事呢。往后,桑生这边,李伯父您多受累吧。我们姐妹,这辈子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她这里,我们也照看不上。”

    李好古听不出话里还有弦外之音,只道:“姑娘您说哪里话,只要您想来扫墓祭奠,随时可以来。”

    玉墨转身往山下一边走,一边道:“罢了,再见面,也不过是徒增伤心,又有何益。”不经意间,嘴角却又露出一抹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