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抓住陆家那么多把柄,邹安安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现在正是陆家着急忐忑的时候,本来她就想趁着时机最佳为自己争取到一些东西,现在蔡国突然冒出来,她怎么可能错过?

    要不然拖得时间越长,那些把柄越没用。

    所以她现在收了蔡国同志的礼,她是一点都不心虚。

    这件事肯定能成,也必须成。

    等事成后,也不可能就两包烟几把糖果能了事。

    “大姑!”前面一个大头小娃冲了过来,身上套着尿素袋,浑身脏得没眼看。

    凑着他双手撑开冲过来的架势,想来是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哪怕是自己的亲侄子,邹安安都觉得承受不住这样‘热情’的欢迎,立马将篮子挡在身前,阻挡了泥娃娃的拥抱。

    “吃糖吗?”

    大蛋双眼一亮,眼巴巴凑着篮子里的糖果,口水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冲开下巴的泥渍,多出一条很明显的口水印。

    邹安安实在是受不了,摘了片叶子给他擦了擦,“你去哪了?怎么搞得这么脏。”

    “我去捞泥鳅了。”大蛋乖巧的不行,奶声奶气说着,“菁豆哥带我去泥塘捞泥鳅,捞泥鳅给大姑吃!”

    邹安安听得满意,小家伙挺孝顺。

    看他两手空空,问道:“泥鳅呢?”

    大蛋露着小米牙傻傻一笑,“没捞着。”

    “……成。”邹安安不意外,哪里能指望一个三四岁的小娃捞到食物,她抓了一颗糖塞在他手里,“吃吧。”

    现在吃完,等回家挨顿打。

    正好,先甜后苦。

    谁让小家伙这么埋汰,她那个弟媳不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大姑你真好!”大蛋可不知道大姑想什么,双手捧着一颗硬糖,没穿鞋的脚丫子欢快踩着地面,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隙。

    邹安安瞧得有趣,又抓了一颗硬糖放在他手心。

    小家伙高兴得要蹦起来了。

    果然,逗奶娃娃很有意思。

    蔡国给得是彩纸硬糖,这对邹安安来说很常见,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就是特别稀罕的宝贝。

    大蛋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几次。

    谁家小孩有糖不是偷偷藏着自己吃,哪里会给别人。

    邹安安连着在他手心放了好几个,逗得小家伙不住喊着大姑好,还奶声奶气告着状,“大姑好,三

    姑坏,三姑有糖都不给我吃。”

    “她自个吃了?”

    “她偷偷给知青叔叔吃了。”大蛋歪着头,“大姑,我是不是也要有三姑父了?”

    邹安安没回答。

    邹家一共四个孩子,原身排老大,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正好取了“安居乐业”当名字。

    三妹邹乐乐和小弟邹四业是龙凤胎,今年正好十八岁。

    这个年龄,搁在生产大队是真的能找对象结婚了。

    早在年初时,就有媒人上门,但邹乐乐也是没松口答应。

    她倒不是和原身一样有嫁到城里的志向,而是早就心有所属,一年前就看中了下乡的一个男知青。

    邹安安捻起一颗糖剥开彩纸,问道:“你三姑今天去哪了?怎么没在家看到她。”

    大蛋眼巴巴凑着被剥出来的硬糖,吸了吸口水回答着,“去知青屋啦,我想跟着去三姑还不带我,那边的葡萄藤都结果子了……大姑,你要去吗?咱们一起去玩。”

    “行啊。”邹安安将糖塞进他嘴里,“等吃了饭咱们在过去。”

    接下来的一天多,邹安安基本没闲着,将生产大队都逛了个遍,大蛋就像跟屁虫一样,围着她不停转,小脚丫被划破都没喊疼。

    倒不是没鞋穿,但鞋就那么一双,小孩子调皮又乱窜,弄坏了真就没鞋穿了。

    反正就是穷闹得。

    不过邹家人却从没垂头丧气,他们家除了大蛋之外,都算是干得了活的劳动力,原先为了给老爷子老太太治病欠得外债都还上,这几年多使点力气也能攒些家底。

    即使现在餐餐糙米糊糊,但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他们又怎么可能没奔头?

    邹安安摸清家里的情况,什么都没提。

    也没得提,她现在在城里还没站稳跟脚,还真顾不上他们。

    带回来的那些粮食,已经是她尽最大的能力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两把糖,邹安安兜里只装了十来颗,剩下的全都留给了大蛋,在家里睡了两个晚上后,邹安安光手去了公社,身边是拎着两个大包的邹四业。

    一边走着,邹四业一边念叨了一路,“这些菜不经放,吃不完就先晒着,板子我和二哥已经在做,等过几天大队的果子林熟了,我再一同给你带过去,也省得你来回跑。”

    一直念到上车的地方,他跟着又不放心的交代一句,“要是陆年对你不好,你就给公社去个电话,我马上就去城里

    接你

    你也别害怕

    有弟弟在肯定护着你

    以后回到大队

    也绝对不会让外人欺负你。”

    邹安安笑看着他

    “行啊

    长大了。”

    邹四业有些不满

    “我已经成年了

    村头的二钢比我小两个月

    人家都生娃了呢。”

    “那下次回来

    大姐给你介绍个对象?”

    邹四业听得脸上瞬间涨红。

    邹安安点了点他的额头

    “想得美

    这才多大点年龄就想找对象了?先紧着活干

    没事就去山脚下几个陷阱

    看有没有傻了的山鸡往里钻

    不过绝对不能往深山走。”

    “我知道了!”邹四业瘪嘴

    “我又不是孩子。”

    十八岁的邹四业自觉不是孩子

    但等汽车来了后

    ?白茄)

    却先上来车对着售票员请求了几句

    希望对方在车上照顾点。

    这不知道的

    还以为上车的是个幼童。

    掏钱付了车票

    把带着的两个包搁在位置底下

    邹四业一通忙完

    转身就跑

    像是生怕邹安安将车票钱硬塞给他。

    “这是你兄弟?”售票员将钱塞进包里

    “小伙子还挺担心你

    不像我家兄弟

    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生怕我占了一分钱的便宜。”

    “是我小弟

    没搭过几回车他担心。”邹安安掏出两颗糖塞在大姐的手里

    “就麻烦大姐了

    到了嵊城港附近叫我一声。”

    跟着又掏出两颗

    探身搁在汽车的操作台上

    “大叔你也尝尝。”

    四颗硬糖

    硬是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白得两颗糖的陈大姐直接将最前头的位置让了出来

    一路上拉着她说个不停

    等邹安安下车时

    还道:“以后想回平顺公社就坐大姐的车

    每天上午十点准经过嵊城港

    大姐把最舒服的位置让给你。”

    邹安安哪有不答应

    以后肯定有回去的时候

    坐在最前的位置总比在后头颠簸舒服多了。

    告别陈大姐

    她拎着东西并没有马上回大杂院。

    而是一路去了前街的街道办事处。

    这个年代的街道办事处权限可不小

    管理着这片区域百姓大大小小的事

    有句老话“街道办上管天下管地

    既管老又管小

    既管生又管死

    最后还管教育和安置”。

    这个月初

    原身就是拿着从大队开的结婚证明

    和陆晨一起来这里领得结婚证。

    邹安安没马上进去

    而是走到一侧的小屋边

    “大爷

    我想问个事。”

    守门的黄大爷眯眼瞅着她

    “小同志

    你眼生得很

    是来探亲的吗?”

    “不是。”邹安安一边摸了摸兜一边回着

    “我前几天刚嫁过来

    就是后街嵊城港168号那边。”

    “嵊城港168……是陆年的媳妇吧?”

    邹安安点了点头

    “大爷您认识陆年?”

    认识更好

    她就怕这边的人对陆年不熟悉。

    “怎么不认识啊。”黄大爷拍了拍大腿

    “你家男人昨天在这哭的可惨了!”

    邹安安递烟的动作一愣

    整个人有些茫然

    “啊?”

    “不过你放心

    你们的难处乔主任都知道了

    今天就去粮食局走访还没回来。”黄大爷宽慰着

    “等她回来会替你们讨个公道

    是你们的屋子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