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夫人出手，府上流言瞬间消散，再无人敢在背后议论是芝没当上世子夫人或者会给楚云湛做妾什么的。
大过年的，儿子又将成亲，柳夫人不愿意见血，不代表她心慈手软，被主子厌弃的下人，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这样的流言没有传出侯府，甚至连楚云湛都不知道，是芝觉得这样也好，她倒无所谓，就怕楚云湛尴尬。
是芝没有生病，年关之前贵女们的小宴也有很多，她跟楚恬儿一起出席，与祝平兮等人说说笑笑。
即使也有人在私底下说些是芝与楚云湛青梅竹马，结果叫祝平兮给捷足先登了的酸话，可见她们玩得这么好，谁敢到她们面前唧唧歪歪？
都是即将谈婚论嫁的女子，敢坏人姻缘，被报复回来，万一承受不起就遭了。
到了原身记忆的那一天，风平浪静，纪承衍并没有找上来。
是芝却没松懈，她注定要跟纪承衍东风压倒西风，不摁死他，她心难安。
除了楚云湛，没人知道她要对付纪承衍，这位现在是下一任帝位的热门人选，不管是寒门还是勋贵，明里暗里为他所用的不少。
这些人想要将他拱上帝位，而以另外几个皇子马首是瞻的人，则在想法子让他失去圣心不能翻身。
这几方势力明争暗斗，使得阙都风起云涌，老皇帝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反正他没管。
忠武侯府是明牌的忠君忠国之臣，从来不参与皇子争斗，没人能想到，府中有两个人心心念念要让二皇子万劫不复。
忠武侯两月后归京，楚云湛悄悄问过是芝，要不要把预言告诉父亲，他毕竟是重权在握的侯爷，有他相助，对付纪承衍会更容易。
是芝却否定了这个提议，她再次告诉楚云湛，他们的目标是雍帝，而不是纪承衍。
忠武侯恐怕不会认同她的做法，毕竟世人皆知雍帝求仙问道宠幸妖人，唾弃者良多，忠武侯也是其中一员，只是在边关眼不见为净罢了。
是芝要迷惑雍帝，与那些妖道无异，忠武侯万一先提刀砍了她怎么办？
要搞事，最好是趁着忠武侯不在的时候搞，反正他参加完儿子婚礼就又要回天琼关了。
楚云湛深以为然，便不再提。
要怎么引起老皇帝的注意，是芝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她要等一个机会。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过年。
为了送年礼加府中贺年，是芝和楚恬儿被抓了
壮丁，柳夫人很是分了些事给她们做。
后来见是芝带着楚恬儿处理得有模有样，活儿就更多了，楚恬儿欲哭无泪。
而楚云湛也是分身乏术，忠武侯的同僚走动、下属慰问和族中往来，都需要他来周旋，虽然几乎都是往外撒钱，但也要讲究技巧才好得人心，小侯爷研究多年，也不算特别精通。
寻常百姓家这会儿都窝冬了，他们一大家子反而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真到了过年这一天，他们就松快了。
是芝起了个大早，和丫鬟婆子们一起打扮玲珑苑，又发了一波赏钱下去，所有人都乐呵呵的。
到了半下午，她便给晴云舒雨等人都放了假，独自往熹微堂而去。
柳夫人这边相较于往常也有些冷清，但仍留了几个人伺候，她是第一个来的，被柳夫人塞了个大红包。
两人说说笑笑间，楚恬儿和楚云湛也来了，一连串吉祥话哄得柳夫人合不拢嘴，怜爱地把他们都召到身前，跟小时候一样，把他们三个都拥到怀里。
楚云湛已经长大成人，长臂一展，反向将娘亲和两个妹妹都抱住，略一使力，竟是将她们都抱得离地一瞬。
楚恬儿咯咯直笑，是芝也觉得开心。
柳夫人嗔怪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都是要娶妻的人了，还不稳重些。”
楚云湛故作委屈，“您孙子还没出来呢，就嫌弃我了。”
柳夫人抬手就要打他的嘴，“你妹妹们都在这儿，浑说什么。”
楚恬儿扑哧笑出声来，“娘，你怎么说话跟平……嫂嫂一样啊？”
楚云湛连忙讨饶，楚恬儿罚他给自己剥瓜子吃。
柳夫人想要手谈一局，是芝自然奉陪，楚恬儿和楚云湛在旁观战，一点没有观棋不语的自觉，让柳夫人嫌弃不已。
是芝嘴里被楚恬儿塞了一小把剥好的瓜子，嗅着空气中的烟火味道，很享受此时的热闹。
之后便是平平无奇地吃年夜饭，守岁，兄妹三人都待在熹微堂，发誓今年一定从头守到尾。
待到天蒙蒙亮，柳夫人打了个哈欠，看着里间相拥而眠的两个女儿，又看看外间睡得正酣的儿子，笑着摇了摇头。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可以说是阙都男女老幼都最期待的日子。
四方大街被花灯覆满半空，若蜿蜒的游龙，照得整个阙都明亮如昼。
这场灯会，是阙都每年最热闹的灯会。
往年楚恬儿总会缠
着楚云湛出来玩，是芝身子骨弱，却是不能年年都能出来的。
今年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她一吃完晚饭就被楚恬儿拉着往外跑，楚云湛跟守护神一样跟在她们身后。
忠武侯府外便是朱雀大街的分支，他们一路往前走的时候，偶尔会遇到一两张熟悉的面孔。
是芝和楚恬儿手拉着手，刚走到朱雀主街上，就碰到了熟人。
永安郡主看到她们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恬儿，芝芝，你们也这么早就出来啦。”
她与楚云湛点头见礼后，就从中间勾着是芝和楚恬儿的胳膊，边走边道，“我在云来楼定了位置，等会儿赏完花灯，我们一起去吃个宵夜吧。”
楚恬儿眼神幽怨地看向是芝，明明她和芝芝手牵得好好的。
是芝对她眨了眨眼睛，郡主嘛，让着她一点吧。
永安郡主并不知道自己被小伙伴嫌弃了，兴冲冲带着她们往前走，“听说东市建了个五丈高的灯台，可漂亮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楚恬儿闻言也起了兴趣，和永安郡主就着喜欢的花灯聊了起来，是芝在旁偶尔搭上两句话，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就到了东市。
此地已经人山人海，而那个由无数盏花灯组成的庞大灯台，无疑是最耀眼的存在，许多人拥簇在台下参与商家的活动，以摘得花灯为荣。
永安郡主和楚恬儿的脚步迟疑下来，她们喜欢凑热闹，但不是这种热闹。
是芝便提议道，“不若我们去放天灯。”
两人都点头同意。
放天灯自然不能在闹市区，官方特意划了一片临水的广阔区域，供百姓们祈福放灯。
一行人到了此地后，楚云湛的目光倏然顿住，然而大踏步往某个方向而去。
这里也是人头攒动，永安郡主和楚恬儿都不明所以，是芝却明白，楚云湛一定是看到祝平兮了。
果然，没一会儿楚云湛就带着两个姑娘回来了，正是祝平兮和她的丫鬟果儿。
在看到几人后，祝平兮有些害羞，却还是强装着镇定跟她们打招呼。
永安郡主自然是知道她和楚云湛定亲了的，故意调侃，“小侯爷可真有本事，这儿这么多人都能看见平兮。”
楚云湛对她抱了抱拳，“郡主说笑了，我只是能认出自己的未婚妻罢了，不算什么本事。”
永安郡主“噫”了一声，“小侯爷这是在跟我炫耀和平兮感情好呢！”
楚云湛一脸谦虚，“哪里哪
里。”
两人你来我往
逗得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祝平兮羞到极致
反而坦然起来
她嗔了楚云湛一眼
便走到是芝旁边
自然而然地挽住她的胳膊。
永安郡主虽然已经习惯了她们之间的相处
但还是忍不住道
“你们三个可真是有缘
早早就相识还成了好友
若世间姑嫂都如你们这般就好了。”
虽然她没有哥哥弟弟
但也不妨碍她发出如此感慨。
她自是不知
其实早在她的赏花宴之前
祝平兮就已经和楚云湛相识相知了。
楚恬儿笑嘻嘻地对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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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放心
你以后的姑子保准对你恭恭敬敬。”
永安郡主可不害羞
反而作势要拍她的嘴
“好啊
你都打趣起我来了。”
几人在这儿说说笑笑
楚云湛则很有眼色地带人去买了几盏天灯过来
在楚恬儿和永安郡主嘀嘀咕咕要写什么愿望的时候
是芝已经写好了四个大字：心想事成。
她抬眼一看
见楚云湛和祝平兮也在亲密地说话
便不再理会他们
独自走到一旁
先行将自己的灯放了起来。
天灯越飞越高
渐渐融入了空中的灯流
是芝静静地仰着头
放空了思绪
如昼的灯火映在她脸上
轮廓如画
美得令人炫目。
不远处
有人痴痴望着她的侧脸
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是芝回过神后
敏锐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就见俊秀瘦弱的少年人惊慌失措收回目光
故作忙碌
反而甩得手中灯面都是墨汁。
他看着已经被毁了的天灯
脸涨得通红
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往这里看。
是芝微微凝眸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