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载酒歌 > 第四十六章
    因为苏悦抢了他独霸苏伦的风头,所以岑秀对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如今见他竟好言相劝,不由一愣。岑秀轻轻摇头,略微一叹。

    曾几何时,他自然也是愿意跟着苏伦的;苍云宗室的独宠,在府邸中的话语权竟比正室夫人还要大些,与他这样一个出身不大好的贱民来说,这可不是天大的福气?然而如今苏伦神智已不大清楚,不但叫人轮奸了自己的夫人,还在她们怀孕的时候,将腹部破开,看胎儿究竟是男是女,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岑秀再是想出人头地,享尽荣华富贵,也不愿意跟这样一个疯子待在一起。

    苏悦也是命有此劫,当初被苏伦看上,又因为屡屡不服管教而被割了舌头,若不是脸蛋漂亮——岑秀突然一顿,细细地端详起苏悦,却见他眉目朗然,粗服乱头不掩秀色,神俊模样,与裴琚竟有几分相似,不由有些吃惊,低声道:“你是——你是——裴琚是你的——”

    苏悦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流了下来。就在他缓缓点头的功夫,苏伦已将凿子打入了裴琚的脑门。他一下比一下用力,不多时,裴琚便脑浆迸溅,没了气息。

    若说刚才苏伦挖裴琚眼珠时,北燕将士,或有人鄙夷,或有人震惊,或有人不屑,或有人不满,此时见裴琚横尸当场,众人顿时收敛表情,整个厅堂鸦雀无声,气氛凝涩,竟比空寂无人时还要安静。

    尔硃堑心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疯子,如今见苏伦这般模样,也不晓得等会儿能不能将他制住。便暗暗做了个手势,命人赶紧带信与穆洛圭。

    苏伦慢慢站了起来,自身旁仆役手上拿了一张绢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头上的汗:“不听话的东西,就是要这样处置才好。”

    他口中喃喃自语,说出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不该看的时候看了,自然就要把眼珠子挖出来,不该叫的时候叫了,自然就要把舌头给割了,该叫的时候不叫——”他走到郁清衍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肩膀,问道:“郁清衍,你死了么?”

    郁清衍静静地趴在地上,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

    苏伦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方嗤笑一声:“这才哪到哪啊,才三个男人,你就受不住了?”他蹲下身去,抓住郁清衍的头发往后拉,让他露出了脸庞,却见他虽然双眼微眯,却并没有失去知觉,不由怒极反笑,道:“本王晓得了,你是觉得,自己冰清玉洁,却被几个佃客奴婢给上了,简直是奇耻大辱,对么?哈哈哈哈哈!”

    他猛然将手一放,郁清衍的

    头便重重地砸到了地上,额角顿时见了血。苏伦伸出手抹了一手,而后舔了舔,笑道:“本王知道,你最是好洁,见了钱,都不屑说一个‘钱’字,偏要说成事阿堵物;有人来拜访你,若你见人家不好,一旦离开,连坐过一下的蒲席也都要叫人烧了的。可是郁清衍哪,”他将沾了自己口水的手指按在郁清衍脸上,胡乱抹了抹,“你可知道,在本王心里,你是什么个模样?”

    他做了个手势,旁边便有女伎奏起音乐来。琵琶声、筝声并箫声,加上歌者清越的嗓音,终于令郁清衍颤抖起来。

    “翩翩羽生,婉娈幼童。年十有五,如日在东。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

    尔形既淑,尔服亦鲜。轻车随风,飞雾流烟。转侧绮靡,顾盼便妍。和颜善笑,美口善言。”

    苏伦凑近郁清衍耳边,含笑道:“怎么样,郁清衍,当年本王好说歹说,硬的软的法子都用过了,你却还是不肯给秀秀品级。那时候,你多神气哪!可曾料得到今日的局面?你当初奏请先帝,减去本王郡国所辖,可曾料得到今日会落在本王手上?你当初叫郁清然策反乔邦之,让他背叛本王,可料得到今日本王让那些贱民当众上了你?”

    他每说一句,便往郁清衍手指上狠狠踩上一脚,缓声道:“现在,本王想要的,都得到了,穆洛圭也说过了,不日便将扶持本王登基坐皇帝,整个苍云都是本王的!而你呢,”他哈哈一笑,嘲讽地道:“郁清衍,你也只能这样,脱光了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男人操。不过这也没什么,”苏伦站了起来,拢了拢衣袍,慢慢往榻上走去,笑道:“你本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庾明慧搞过你,张弘搞过你,苏沐尘,苏沐尘也搞过你吧?哈哈哈,现在,不过又只是多几个人搞你罢了,你何必做出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呢。”

    郁清衍左手已废,右手在地上用力按了几回,慢慢握成了拳,勉强抬起头来看向苏伦,目光却盯在岑秀身上,一字一句地道:“他....本就是...贱奴,自然...不配...议...定品...级。你...不懂...道德伦常...自然...也不配...当这一国...之君!”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竟还抽着气笑了一声:“穆...洛圭...言,言而...无信,背信...弃,弃义...乃是...常事,你若...信...他,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苏伦原本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听得此言不禁大怒,猛然回头,随手自旁边小案上拿了

    东西,便朝郁清衍身上胡乱砸去。

    小案上东西不多,他顺手扔完,犹不解气,便又冲过去,一边用脚重重地在郁清衍身上乱踩,一边骂道:“贱奴?!嗯?贱奴?!你以为你自己多干净?!嗯?郁清衍,你以为自己多干净?郁清远犯了大罪,却得了荆州刺史这个美差,郁清然从未出仕,却一举成为琅琊王府军事祭酒,庾明慧对你百般宠爱,可谓是言听计从,难道不是因为你陪她睡觉上床的缘故?!你以为你干净得很?!贱人!

    郁清衍吃痛,指尖用力扣住簟席,然而仍一声不吭。

    苏伦狞笑道:“你不是最会和稀泥了么?!嗯?庾明慧在的时候,你就跟着庾明慧;苏沐尘当政,你就跟着苏沐尘,哪个都被你哄得团团转!什么好处都被你占尽了!这会儿却开始讲骨气了?好,本王就来看看,你的骨气,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来人啊!把那贱女人押上来!

    郁清衍心下一沉,然而他被苏伦凌虐多时,现在浑身上下都极为疼痛,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不多时,几个奴仆便押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上来。只见她素面朝天,一身白衣,光着脚,模样十分狼狈,即便如此,却也不难看出她姿貌出众,开率卓荦,即便身为阶下囚,仍如蒹葭玉树一般光彩映人。

    苏伦盯着她,口中却笑问岑秀道:“秀秀,你来同大家说说,这女人的滋味,怎样啊?

    岑秀半垂眼眸,掩口笑道:“王爷的赏赐,自然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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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着碧玉嘴角的淤青,带着十足的恶意道:“听说这女人尤其擅长吹笛子,向来口技也十分了得。

    岑秀略笑道:“王爷说得很是。

    苏伦哈哈一笑,道:“秀秀,郁清衍当初不给你品级,刚才又说你是贱奴,但他最爱的女人却被你给上了,也不晓得,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呢。

    他突然弯下身子,与郁清衍一般趴在地上,十分轻快地问道:“郁清衍,你现下是什么感受呢?

    郁清衍浑身发疼,听闻碧玉的遭遇,更是心痛难忍,只恨自己此时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做不了任何反抗。

    他用力吸了好几口气,方咬牙笑道:“王爷....熟读佛...经...,难...道不知,色空无....差,肉....身种...种,不过....虚妄....么?

    方才苏伦下手太重,他此时一笑,嘴边便淌出些血来,碧玉见了,不禁流下泪来,颤声道:“衍少!

    苏伦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满脸痛楚,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不由略笑道:“衍少,衍少!哈哈哈哈,小贱人,你家衍少熟读经书,现下都有些走火入魔了,竟说出些色空无差的屁话来。本王大发慈悲,让你好好看看,他自己是怎样快活来的,你可得看仔细了。

    他站起来,慢慢靠近碧玉,伸手摸了摸她的唇,轻笑道:“你不是最会吹笛子么?那便叫你看看,他是怎么用他的嘴,为那些贱奴们吹箫的罢。

    碧玉几欲崩溃,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恨恨地盯住苏伦,仿佛想将他的血肉吃下去一般,狠狠道:“苏伦,你这样没有人性心肝,一定会遭报应,不得好死的!我咒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苏伦听了,却反常地不跟她计较,只轻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道:“好好看看罢,女人。

    说着便走回榻上坐下,慢悠悠地喝起酒来。

    方才押住碧玉的几个男人中,一个松开了手,上前按住郁清衍,开始在他身上胡乱摩挲,脸上渐渐露出些迷乱的神情来,显然是之前被人灌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