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汉武妖娆 > 第二十六章 若离于爱
    连日奔波,身心憔悴,又见大喜大悲,我竟在赵信军中,昏沉多日。

    军帐中烛火昏暗,锦被沉厚,我醒来四顾,只见赵信守着床榻,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撑着脸面,双目紧闭,已然睡去。

    “你醒了?”赵信竟察觉我已苏醒,揉揉眼睛道。

    “嗯,大哥!”头还有些晕乎,我体力实是不济。

    “丹心,你醒来,真是太好了!”赵信抓过我双手,探知冷暖,见我无恙,清秀的眉宇间,满心满足。

    “大哥,我晕睡这几天,害大哥劳心劳力了!大哥待丹心真是好!”赵信守着我,我感怀内疚,可一想起卫青,他对我不闻不问,心下黯然。

    “这几日情势如何?”我怕大事耽搁,忧心忡忡。

    “望月教众皆不战自退,纷纷乞降。卫青亲登望月山,宣皇上大赦书,诏告天下!随即他又至骑田岭,祭拜于他有恩的黑苗人。”

    我本答应婆婆,得胜后便前往黑苗寨,将其葬归黄土。未曾预料,卫青已先至寨中安顿打点,这又让我不忍想起他是陈耳的事实。

    赵信见我不语,继而道,“皇上平定望月教叛乱后,各属地设九郡,直接归属朝廷。戎事已歇,南面再无叛乱。倒是你,身中蛊毒,大哥实是担忧,遍寻解法,尚未能得!”赵信又抓过我的手,握于手心。

    “尚有余日,勿要挂念。卫青也中此蛊,他也定会竭力寻得解蛊方法的。”卫青的蛊毒又是如何,想起当日他执意饮下我的毒血,得我信任,一同共历生死,而今却与他形同陌路,真当绝望。

    “卫青也中此蛊?”赵信诧异,“我从未听他提及。大哥定会找到解药,替你们解蛊。”

    “母蛊已死,留于丹心身上的,只有子蛊。”卫青曾跟我说过阴阳蛊,想起那张被银鹰面具掩着的脸,我心下黯然,“丹心所中为阴阳蛊,还混上了牵引降头,辰州画符……怕是无解。丹心此生已历太多,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我一字一句说得极是认真,好似看破红尘,“或许自我十四岁从匈奴逃脱,命数已不由我,能活着的每一日,皆因老天垂怜。丹心也曾背弃师父誓言,害了太子刘荣与丞相周亚夫,心头悔恨未因年岁久长渐渐消弭,反是丹心越长大越觉负疚……怕是终得报应。”

    我说得伤感,赵信黯然望我,我慌忙改口,“我命硬,花山之上牯葬大典,身中阴阳蛊,也都被我一一逃脱,此番又有什么好怕的!何况,曾有高人说过,淮南八公能相助,丹心信她!”我猜想大

    哥心意,并不愿多提及淮南,可还是脱口而出。

    “我寻访多日,招徕不少能人异士,可也未见刘陵有只言片语。”赵信疑惑,我心思一转,猜出大半。刘陵倾心赵信,而赵信却是日日守着我,女孩子难免不快,一如当日我知晓刘彻要与阿娇成亲,极是神伤。

    “大哥,无事的。”我能体会刘陵心情,并无介意,“丹心自会寻她去,郡主仁厚,自是愿意的。”

    “不,我亲自和她说去!”我拉住他的手,无奈赵信态度坚决,被他极力挣脱。

    未及片刻,赵信已返回,俊朗面孔微微板起,一副不由分说的样子,“大哥已作好安排,明日你便随我入淮南解蛊,此事攸关你性命,不许推脱!”

    “丹心一路跟随大哥,怕是会拖累了大哥。”我身负罪过,私自逃离王宫,若回淮南,再北上,便是至长安。

    “你不愿回长安?”赵信一语道破我心思,我垂眸默认。

    “当日你虽携走织艳母子,可今平定望月教叛乱,你也是有功之人,功过相抵,已是无罪;何况皇上念你得紧,定会既往不咎的!”赵信微笑言语,“去病是皇上下旨保护的人,大哥是平南军统帅,卫青是得力先锋,我们又怎会置你于凶险之中?”

    “大哥?”一听闻卫青名姓,我百感交集,痴痴望着赵信,“容我再作思量。”

    我有些困倦,感时伤逝,幽幽然叹息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郡主难得佳人,望大哥莫要负了她……”

    赵信凝眉望我,我禁不住他多望,闭上眼睛假寐。

    我难得出营,四顾瞭望,汉家军士皆忙于休整,面露游子归家喜色。

    我似在兵士中寻觅一抹熟悉的影子,随意翻晒的铠甲狮盔,都能引我遐想。恰在此时,有一副将迎了上来,“丹心大人,气色不错!”

    “你是?”浓眉大眼,嘴唇淡薄,我只觉他有几分熟悉,却不知名姓,只得唐突问话。

    “在下淮南雷被,楼船将军赵信麾下!”听他欢颜笑语,我隐约有印象,依稀想起他便是昔日赵信要归匈奴时,立于刘陵身后的那位俊少年。

    “雷将军!”我客套唤他,他原是淮南郡主部下,是刘陵亲信,刘陵将他转入大哥麾下,用意匪浅。

    “雷被这几日便要动身回军,不然定会再与大人叙旧。卫将军已至,将与赵将军会师淮南,在下得令先行一步,接应卫将军。”雷被不经意间提起卫青,我微微愣神,十分留心。

    “我跟你

    一起去!”听闻雷被要率部下与卫青相会,我心急着要求随行。

    “这……”雷被面露难色。

    我抢先说话,“我自当向赵将军禀明,你尽可安心。”

    他听我如此说,倒舒展俊颜,“如此也好,赵将军与大人兄弟情谊非比一般,连淮南郡主也很是嫉妒,而今见得,诚不我欺!”

    “淮南郡主,清丽佳人。无需丹心美言,将军也知明珠在侧,自会珍视。”雷被真不愧为刘陵亲信,言语中暗含讥讽,我甚是尴尬。

    “雷被先行告辞。若能成约,明日便可出行。”雷被走开,我也回到军中和赵信商议。

    “丹心,你真当想好要与雷被同往灵山,而不与大哥同去淮南,早作解蛊盘算?”赵信不忍,再次开口相询。

    “我主意已定。”我执意要往灵山,一心要说服赵信,“卫青与我同命相连,而今他远在灵山之上,怕是还不知晓已有解蛊之法。再者,蛊毒玄乎,我也难保解蛊之时不需卫青协同;何况二人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大哥信我,丹心一定会先于你赶回淮南,再作算计!”

    “也罢!就怕蛊毒牵连广布,卫青若不及行解蛊,会招致拖累丹心。卫青极会体恤人,大哥信他。”赵信见我执意前往,又与他定下时日,也不再为难我,反倒反复叮嘱,“穷山恶水,旅途艰辛,大哥先前答应陪同陵郡主,只能让丹心一人独往了,丹心需得照顾好自己!”

    临行,大哥不仅差人收拾好我的衣物,还包裹好他涉险寻访得的珍药奇材要我携带,以此压制蛊毒。

    我随雷被过石门往灵山山岭行去,山间寒气渐盛,秋意萧索,远处石山壁立千仞,意趣索然。

    我虽体虚,却也一路强撑,行至东冶,勉力下车。雷被往见卫青,我则被告知已作安排,卫青将我安置在东冶府西厢房内。

    我本有些恼没见上他,可见厢房雅致,古朴生香,反觉他有心。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和雷被议事后,就出东冶,前往东面仙山灵山。

    你为何待我如此?我一遍遍说服自己,卫青他公务缠身,多半顾及不到我,可我心里始终难过,我隔着重山复水,满心欢喜地来见他,他却连我的面也不想见。

    我心思黯然,也只能默默承受。阴阳蛊终于有发作迹象,心肌绞痛,呼吸顿挫,我只吃着赵信交予我的药,不敢告与他人。

    一次次频繁心惊盗汗,呼吸局促,我抬手抚着自己额头,隐隐为卫青担忧,他也如我这样吗?

    我劝慰自己,“

    这几日不见卫青,他定是去寻解药了,他素来与人不多商议,特立独行。”

    三日后,雷被发觉我身体异样,当即决定送我回淮南。

    卫青不归,我有些不情不愿,还想留下等他。雷被却一语道破我自欺欺人,他告知我,卫青在灵山寻到方法之后,便会自行北上淮南,不会再回东冶。

    熟视之,却无睹。如此不顾我,为何要如此残忍?我觉身如弃子,深感悲凉。

    我到淮南时,赵信已抵多日,我终是食言。我一番周折,再见赵信,只顾将自己满腹委屈倾倒,倒不顾念赵信连日来为我焦灼难安心神不宁。

    “丹心,你一定要尽快解蛊!”倾完苦水,我又是泪眼汪汪,赵信见不得,赶忙将我架到卧榻上。

    淮南八公已至,正着手给我们解蛊,赵信也为我四处奔波,我却不顾大哥苦心。

    “大哥,卫青也中蛊了,我要和他一起解蛊!”我眼睛一眨便觉泪水氤氲。

    “嗯,你无须挂忧,他明日便至,你安心休养,明日便解蛊!”赵信握着我的手,我心觉暖意。

    “大哥,这里好冷!”明明只是初秋,身上也铺了被衾,可我还是冷得直打颤,浑身哆嗦。

    “那再添上炉子!”赵信毫不犹疑地抓紧我的手,皱着眉头紧张地望我。

    “赵信!”声音清脆,我一听便知是刘陵,急着挣脱手,赵信却抓握得更紧,不让我挣脱。

    “刘大人?”声音略显苍老,我转眸望去,紫衣玉绶,须眉皓白,正是当日南宫婚嫁时,居于先帝边上的淮南王。

    “丹心见过淮南王!”我欲起身参见,淮南王已大步走来,免我行礼。

    淮南王望着我,虎目慈祥,和颜说道:“八公已至,正恭候刘大人。”

    “有劳王爷了!”我感激。

    刘陵正引八公入内,我望见,不由大吃一惊。

    此八公竟皆是童子,角髻青丝,面若桃花,虽品貌相似,表情却大相径庭,或嬉笑或怒目或呆立,不一而足。

    “此公为文五常,武七德,枝百英,寿千令,叶万椿,鸣九皋,修三田,岑一峰。”刘陵一一引见,我瞪大眼睛,一一辨清八公样貌,武七德鼓着腮帮子,枝百英咧着嘴笑,寿千令冷着一张长脸,叶万椿眼睛朝上,鸣九皋垂着脑袋,修三田嘴巴微瘪,岑一峰手长足短。

    “此八公各有道术,法力无边。吹嘘风雨,震动雷电,倾天骇地,回风驻流,役使鬼神,鞭挞鬼魅,出入水火,移山易川,

    变化之事,无所不能。”我将刘陵所述法术,与所见八人一一对应,竟和八人面相十分贴合。

    八人登场,至我面前,轮番上阵,施展解数。武七德探我鼻息,枝百英掰我唇瓣,寿千令冷面视我,叶万椿翻我眼白,鸣九皋望我手相,修三田口中念念有词,岑一峰推拿我筋骨。

    “并无大碍,明日来思仙台,我八人布阵亲自为她解蛊!”武七德吁口气,回报刘安。

    “诸位师傅辛苦,还请到前堂休息,父王设宴招待。”刘陵引着各位师傅,杏眼又望向赵信,眼波流转,我干咳一声,对着赵信说,“大哥,还不快些!”

    “嗯,不急。”赵信关切问我,“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留意。”

    “郡主托人照顾的很好,丹心食得都是最好的,现下不饿。”刘陵还望着赵信,我急切使眼色,“大哥还是快去,莫让先生们久等!”

    “诸位,请!”淮南王多半不耐,收敛笑容,招呼客人飨食。

    第二日鸡鸣,赵信亲自将我送上思仙台。思仙台取“仰止高山,景行先哲,慕先人风,名以思仙”之意,立于上方,如登临太虚,得仙风道骨。

    “此日凭高处,天风吹补襟。气象开万千,鼓歌绩盛世。”枝百英笑咧着嘴,放声高歌。

    我依照八公所言,箕踞坐立,闭眼凝神,屏息静听。几位师傅围着我又是施法又是下降。我闭目阖眼,总觉有黑影在我面前游走,颜色变幻,隐隐能闻得焦臭气,也能感知有蛊虫泊于手心,啃噬吸咬掌心绵肉。

    恰在此时,我听得奶声奶气的孩童声音,“蝈蝈。”

    我眼皮轻跳,蓦地睁开眼睛,便见那双亮闪闪的眸子低垂,熠熠闪烁,而他的怀中,抱着去病。

    “你带去病来作甚?他身上的蛊毒已解。”我告诉他,他明显有一丝惊愕,可这也侧目印证他是陈耳,毕竟,我从未和外人提起过去病中蛊的事。

    他没再说话,径直在一侧坐下,闭合眼睛,面不改色,对着八公问询,“可以开始了吗?”

    “卫青,我把去病带走了。”我不死心地再唤了一句,死死地盯着他。

    “有劳。”这竟是他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抱着去病,转身离开。高台之上凉风吹鼓衣袖,我身子本是单薄,此刻心也飘飘忽忽。

    “本仙最不喜唤大人,可刘小子,本仙还是得告诫你,你该早下台作歇息。你蛊毒虽解,可你毕竟不比本仙上仙,可经不起这神风,哈哈!”叶万椿双眼朝天,似和天

    对话,我听得不甚明白,却也知晓他关切之意。

    “丹心谢过各位先生,大恩大德,当结草相报,容丹心拜谢!”我俯身跪拜,八公赐我性命,当受我这一拜。

    我拜别而去,八公又忙着为卫青解蛊。我回头望了他一眼,竟见他睁开双眼向我望过来,可当我看过去时,他又避之不及。

    那深黑闪亮的眸子刺得我眼睛生疼。

    下思仙台后,安顿好去病,我时时忧念卫青,仍觉被他所伤。即使他不愿承认他是陈耳,那他也当念及长安未央诸事,我虽有愧于他,可也助他良多,虽处处争风,可也真诚待他,他何至于待我如此?

    若碍于蛊毒未解,他不肯理我,可而今呢,我们已无性命之忧,应坦诚相待。

    我在思仙台下等他,他出现在我面前,却行的极快,我上前拦在他面前,“卫青,站住,你为何要避着我?即便你不承认你是陈耳,可你作为卫青,与我相识一场,难道我连跟你说句话都不应该吗?”

    “曹时、陈耳、卫青,我连自己都辨不清自己是谁,刘丹心,你可又能分辨此刻的我是谁?”他望着我,说出了心中的话,神色有丝痛楚。

    我紧咬嘴唇,厉色望他,心下动容,我试着劝慰他:“你我都是经历生死、患难与共的人,危难之时,你未曾松开我的手,为何此刻要舍弃我,对我不闻不问?”

    说着,心下觉得委屈,我竟落下泪来。曾几何时,我会料想,在卫青面前会受这般委屈。

    “你心念之人又是谁呢?”他叹气,望向远方,“等你认清了,你也就知道卫青早已泯然于众,不过沧海一粟,又有何紧要呢?”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绕开,自顾自走开。

    我没再追赶,望着他背影高硕孤独,强忍的泪水幽然落下。心中好似有柄尖刃一刀刀往我心里剜,而我只能是默默承受。

    我彷徨不知所以,谓我心忧,谓我何求?

    回想起和卫青种种过往:少年时边疆屯田相遇,二人共奔长安;我强迫他做不愿做的事,却也替他找回了姐姐;刘彻大婚之日,我在他面前露姿色,被他瞧见心里事;渭水河畔,我与他箫笛和鸣,他隐隐和我透露着未央宫不寻常的气息;即便他要离开,我仍将自己的干将剑送给了他……我竟不觉和他的缘分竟已深种。

    曹时、陈耳、卫青,三人皆你是一人——卫青。“若你相信,我只唤你卫青可好?”我确实需要安心思考,哪一个他才是我心中的真正的所念之人。

    “

    如果可以,我要告诉你,我所念之人,至始至终是你——卫青。”可他会相信吗?他知我喜欢过刘彻,知我为陈耳挂忧,又怎会信我内心深处最挂念的是他呢?

    何况,卫青一直胸怀高志,又怎会顾及儿女私情,他还有朝夕相对的平阳公主,他又岂会顾念我?

    想着想着,我竟觉我实在不该问卫青说那句——为何此刻要舍弃我?他从不曾与我携行,从未将我挂念在心,何来舍弃一说?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想到卫青,我竟不觉想起《越人歌》,我一点点认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我有所念人,近似在眼前,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隔山隔海,他不明我心意,而我也无处诉说。

    “丹心!”身后似有人唤我,我转身望去,竟是刘陵。

    “郡主!”我只唤了她一声,她也并未在意,走到我面前关切道,“蛊毒才解,你如此伤神,可是为何事?”

    “伤春悲秋,怕是莫名徒增伤感耳!”我失神回答,究竟不知自己为何会至此难受。

    “丹心妹妹?”我以为自己听错,回神望刘陵,却见她梨涡浅笑,眸如桃花。

    “郡主曾作男儿打扮,如今竟将丹心识作女儿,多半因为丹心太过瘦长,身着男装却显空落的缘故!”我正掩饰,刘陵却打断我道,“我既已知晓,你有何苦隐瞒?”

    “不敢!”我不敢冒犯刘陵,只得垂头默认。

    “你既怕我说与他人,那我也无妨说说我的心事。”刘陵莺声低语问询,“丹心可有兴致?”

    “既是郡主心事,丹心实是不便猜想,郡主如愿告知,丹心愿闻其详。”我虽觉应承下来不妥,可想她的心思,多半与赵信有关。

    “丹心蕙心晓理,我也不客套。父王今日同赵信提议,让赵信求娶我为妻。”刘陵说这话时,眼波流转,极有神采。

    “这是喜事呀!”我闻此讯,为她高兴,愁绪一扫而空,“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大哥成家立业,娶得如花美眷,实在是再好不过!”

    “可惜,他未有立刻答应,我也摸不准他的想法。”刘陵叹气,容颜也宛如莲花开落,“要是他拒绝了,怕是父王会气晕吐血。”

    “他怎么会那么糊涂?我去帮你劝他。”我打定主意,要成人之好。

    “当日他在未央宫门前所说‘信愿留居长安,是因心有挂念之人,心有愿守护之人,倒真不愿就此别去,留一世遗憾’,这话让我一瞬间对这位匈奴

    公子动了心

    可殊不知

    他似早已定下守护之人。”说这话时

    刘陵望我的眼眸暗藏锋芒

    “丹心

    当初他这话

    后来可曾对你再说起过?”

    “我与他从小就在匈奴长大

    他顾及与我兄弟情谊

    多次相助我

    才会处处维护我……”我有丝紧张

    却强调与赵信是兄弟情谊

    望刘陵能放下心来

    “自留下后

    大哥从未再有提起过。倒是大哥对郡主情深义重

    对郡主关怀常挂嘴边。”

    刘陵似稍稍安心

    可她又问我:“不知丹心可有喜欢的人了?”

    “我刚还在为此困惑。我似喜欢上了一人

    可那人心中并没有我

    不过是我单相思罢了。”我怎么也没想到

    第一次对外吐露自己的感情

    竟然是对刘陵。

    “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喜欢你?”刘陵秀眉微蹙

    显是十分不赞同

    “你是颗蒙尘明珠

    只待有心人擦拭。我无法想象丹心恢复女儿装

    到底有多惊艳。我是女人

    只盼能少些嫉妒!”

    她的话似鼓励了我

    可我不敢置信

    情爱纷扰

    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可知

    三日后我将随你们同去长安?”刘陵在我身边说道。

    “郡主随我们同去长安

    长伴赵信大哥

    真是太好了。”我为刘陵欢喜

    也禁不住为赵信欢喜

    “郡主身份尊贵

    美貌才学并举

    当世无双

    世人激赏

    大哥好福气。”

    “此去长安

    ?汉滴)

    并非随赵信而去

    而是为自己将来作打算。我此去长安是求皇上赐婚

    不知能否如愿。”刘陵说话时总是娇俏妩媚

    楚楚动人

    此刻更是明显。

    “大哥平乱有功

    多半可得封侯

    丹心大胆揣测圣意

    定会赐婚你二人。”

    “如若不是赵信呢

    我只求一纸婚书

    可没规定这纸婚书的新郎名字得是他

    也可以是其他人。”刘陵不以为意

    媚眼如丝。

    “丹心不明白郡主的想法。”我困惑

    她不是中意赵信吗?为何还作了另嫁他人的打算。

    “你可还记得四年前南宫和亲匈奴

    当时在皇上侧的浑邪王?”她问我。

    “嗯。”那日刘陵曾差雷被上前说话

    匈奴王也开玩笑说

    匈奴大门为刘陵敞着。

    “此番去长安

    如若不嫁赵信

    我便去作和亲公主。”刘陵声音娇媚

    稍带傲气

    “那时我便是大汉公主

    可再不是淮南王家小郡主!”

    “郡主公主

    都皆万金之躯

    寻常姑娘企盼不得

    只能艳羡。郡主已到择婚之龄

    又有所思之人

    若能得皇上赐婚

    自是天定良缘。郡主思虑如此周全

    丹心拜服。”刘陵如此决绝

    大出我的意外

    我有些拜服她

    她竟能如此对待自己

    将皇上赐婚视作莫大的荣耀

    无论是否嫁给自己中意的男人

    都不给自己退缩的机会。

    “我刘陵可不恨嫁

    何须勉强?”刘陵讪笑

    她又问我

    “你呢?回长安后有何打算?”

    “我蛊毒已解

    心已了无挂念。丹心这一年行遍大半江山

    看过江山如画

    如今还想再带上去病去走走。”我没有顾念

    再回长安

    怕也无益;我若离开

    兴许也是好的。

    “方才你神伤

    真当了无挂念?”刘陵果是聪明人

    看出我并不容易看开。

    “丹心一人心也。”悲从中来

    不可断绝

    我复道了声

    “一己之念而已。”

    风拂鬓发

    游丝如缕

    我一心一念

    也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