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人在爱途,只为最美的遇见 > Part Three 【前世·世外之外·羊湖】
    /年过四旬,为何我还是这么幼稚地去爱。明知道这样的爱,只有一个结果——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我却依然不能成熟,不忍放弃。人,有时故意不让自己长大。因为,实在舍不得长大。

    /没有到过这里的人,任你想象力如何如何地丰富,都难以想象我们居住的星球上,还会有如此的美景。

    /她身上穿着紫色带抓绒冲锋衣,她很喜欢紫色。隔着厚厚的冲锋衣,她感受不到我的温度,我感受不到她身体的柔软。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距离。

    第二天一早,踏上去往樟木的路程。路况很差,颠簸得厉害。一路上尼泊尔的边检哨卡很多,检查也很严格。后来,嫌每次检查时开包麻烦,我干脆就把所有包都敞开。很好玩,再过哨卡时,尼泊尔士兵探头到车里,看到敞开的包,反倒不查了。快到樟木,接到小胖电话,他们今天启程也返回加德满都。

    过樟木尼方边检后,走上了中尼友谊大桥。在中方一侧,一位很英俊的武警战士,挨个检查回国人员的护照。豆丁走过去时,礼貌地用英语对武警战士问候了一声,武警战士也礼貌地请她出示护照。豆丁傻傻地说:“你国语讲得真好。”

    她的粤语普通话,那个四川籍的武警战士没听懂。小丁打了她一再回西藏

    ZAIHUIXIZANG

    下,豆丁才反应过

    来,这是在中国的

    土地上了。

    回国了。

    刚过边境线,

    就有一群往返拉萨

    的包车司机围上

    来。一位壮实的康

    巴汉子,一把抓住

    我的肩膀:“你,又来了?”

    我认识他,很早以前独行时,包过他的车,上一次从尼泊尔回来,也是包他的车。他叫扎嘎,才三十几岁,但是因为风吹日晒的,显得比较苍老。扎嘎普通话说得不太好。包下他的车,就在路边一家小面馆每人吃了一碗酸辣米线。

    下一个目标,日喀则。

    这些包车,都是老丰田越野车。当年江总到拉萨,带来500辆丰田越野车,赠送给拉萨各个党政机关。如这,十几年过去了,这些车基本都流入民间。很多做包车生意的藏民,开的都是这些老式丰田越野车。

    途中,要翻越海拔5300米的嘉措拉山垭口。尼泊尔只有海拔300多米,从尼泊尔返程到垭口的这段,最易高反,因为海拔跨度太大,也太快,身体一时难以适应。

    一路上,豆丁在前面,跟扎嘎两人聊天。一个很烂的粤语普通话,一个更烂的藏族普通话,就像火星人和银河系的外星人对话一样。我和▲中尼友谊大桥

    小丁笑得不行,人家两人聊得津津有味。

    我把手机换成国内的移动卡,上百条短信冲进来,手机就像按摩板一样足足振动了十分钟,绝大部分都是上一个车队的车友发来的。

    其中有一条Z女的信息,很简单的一句话:我到家,一切安好,吾念。

    好一句“吾念”。

    边看,边删除短信,需要回复的,就顺手回复一条,最后几条短信都是儿子发来的,基本都是嘱咐我注意身体。

    小丁一直靠在我怀里,我把短信和她分享,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摆弄完短信,她问我:“我儿子是我父母带大的,被老人宠得有点自私,怎么办?”

    我说:“我儿子小时候也是跟着爷爷奶奶时间多。”

    儿子12岁的时候,有天晚上下大雨,儿子想吃橘子,偏偏家里就剩一个。我对儿子说,我和你爷爷奶奶也要吃。

    其实我和父母都不爱吃水果,平时几乎一口都不吃。儿子把橘子递给我,我扒开,递给我爸妈,用眼神示意他们吃掉。

    然后我对儿子说:人活80岁,你现在才12岁,你算算你还能活多少年。儿子说:68年。

    我说:你还有68年的时间去吃,而爸爸只剩下40多年,爷爷奶奶剩下不到20年。你说该谁吃?这个橘子,你不该吃,爸爸也不该吃,就该爷爷奶奶吃,对不?

    从那以后,不管吃什么,儿子都一定要爷爷奶奶先吃,不吃就不依不饶。

    我对小丁说:“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孩子的自私,不是他的错。父母是孩子的镜子,咱们的一言一行,对孩子的影响最大。”

    小丁说:“你从不给孩子讲大道理?”

    我说:“说一百句,都不如示范给他做一次。榜样,是最有力的。”

    这一路,我一直不停地说,或介绍路边的景色,或讲西藏的风情、人文、历史典故,要让这两个初到高原的同伴转移注意力。高反很多时候,是心理因素导致的。轻微的高反,有些小办法就可以克服,但真的重度高反,除了吸氧,注射硝酸甘油,别的什么办法都没用。

    豆丁这一路很亢奋,尤其车进入定日县境内,可以远眺珠峰时,她的嘴就没闲着。

    冬季的这条公路,车很稀少,沿途的一

    些小饭店也关门停业。但这样的季节,却很适合拍摄。天高、云不淡,通透的蓝天,大朵的白云,明媚的阳光,雄伟的山峰。

    车停在路边,蜿蜒的公路无限伸展,仿佛通往天的尽头。

    豆丁站在路边,蹲着,跪着,撅着,甚至趴着,各种角度拍摄,仿佛是一个资深的摄影师。只是,上车后我拿过她的相机,片子拍得很一般。摄影其实也需要点天分,有些事不是靠努力和热情就能达到的。

    小丁这一路很安静,只是不停地发着短信。

    停车,她就下来依偎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色,眼前的景色让她惊艳,但她却不亢奋。

    我问:“你有心事?”

    她说:“没有,我只怕太亢奋一会儿弄高反了给你添麻烦。”

    我说:“没事,我会做人工呼吸。”

    豆丁回头问我:“猴叔,我要是高反晕倒,你也会给我做人工呼吸?”

    我摇摇头,一指她身边的藏族司机扎嘎:“这藏族大哥肺活量好,他给你做。”

    豆丁转过身去,嘴里嘟囔着:“还是算了吧,我自救。”

    扎嘎听懂了我们的对话,扎嘎笑起来声音很有穿透力,震得豆丁用手堵耳朵。

    傍晚时分,车终于爬上了最高点,海拔近5300米的嘉措拉山垭口。

    普通人能抵御海拔高度的极限是6000米,专业登山运动员除外。5300米的垭口,对很多游客来说,都是一道关口。

    车到垭口,停下拍照留念。豆丁下车时,走路明显像脚踩棉花,摇摇晃晃。我在垭口的界碑前,拉住小丁和豆丁的手,带着她俩高喊了一句藏语:拉索索。短促,有力,最大声地使劲喊出来,排除体内的废气,身体的感觉会好很多。

    拍完照,我招呼两人赶紧上车。

    垭口风大,气温极低。尽管两人已经穿上羽绒服,但是体内的热量还是会快速流失。小丁拉着豆丁要去厕所。高海拔,压强大,人很容易有便意。我拉住她们,忍一下,车过了垭口海拔低一些再去。

    很多人,都是在垭口去厕所出来时发生高反的,因为排便会导致体内热量的流失。

    小丁悄声说:“我去换卫生巾。”

    结果,两个人还是去了厕所。出来时,豆丁瘫在小丁的怀里,高反来袭。离开垭口时,豆丁已经晕在车上。

    西藏当地买氧气很便宜,袋装的那种,用完退袋返还押金。但吸氧,很容易形成依赖。所以在高原,高

    反后尽量不要吸氧。补充葡萄糖和巧克力是最好的办法,但豆丁已经吃不下巧克力。

    我摇着豆丁的肩膀,喊她:“张开嘴,扎嘎大哥来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扎嘎得意地嘎嘎大笑,豆丁虽然意识模糊,但还有自我保护意识,嘴紧紧地抿着。

    到定日边检站,这是最大的一

    个边检站,要求所有人都下车进入边检厅内排队接受认证检查。豆丁已经接近意识模糊,我和扎嘎把她搀扶到大厅,躺在长椅上,让小丁和扎嘎左右两边分别搓豆丁的双手。她的手冰凉,必须搓热。

    我用杯子接热水,扔进一片维C

    泡腾片,托起豆丁的头,把热水慢慢喂给她喝。大概十分钟,小豆丁终于缓过来一些,搀扶着站起来,自己能走,但状态如醉酒一般,随时都会倒下。

    出边检大厅,把豆丁扔上车。摸

    摸她的手,热乎了,应该没问题。

    发现小丁不见了。下车找一圈,才发现她在路边蹲着打电话。远远地看着她,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我却不会走近。因为,她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秘密。

    看她收起电话,忙过去搀扶她站起来,发现她的脸上满是泪痕。伸手帮她擦去。她头靠着我的肩,疲惫地被我带回到车上。

    车开。

    她对我说:“我一大学闺蜜,一直相约来西藏,但是现在我来了,她却因为身体原因,此生都不能再离开轮椅,刚才给她打电话,她哭得我伤心。”

    我相信这个事,但我不相信她是为此事而流泪。一个孤身在海外留学过的、非常自立的女人,她能泪流满面,一定是因为自己至亲的人。

    闺蜜身体欠安,她会伤感,但不会那么伤心。

    她看我不说话,问我:“你成年后流泪过吗?”

    我说:“当然,我流过三次泪,都是在火车站。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车站的送别。”

    大学毕业时。头天晚上,同学们在校门口那家我们常去的坛肉馆聚餐。所有男同学都举着酒杯,勾肩搭背搂一起说着豪言壮语,没有一丝分别时的伤感。倒是餐馆的老板娘,蹲在吧台后面泣不成声。

    第二天火车站,我把同寝的八个同学,分别送上车。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月台上,望着远去的列车,在六月的艳阳下,我流着冰冷的眼泪。

    毕业十多年后,一次出差到西安,正值大学毕业生离校。站台上,几百名大学生挥手作别,几百人在泪水中拥在一起唱着吴

    奇隆的那首《祝你一路顺风》。我被感染,心甘情愿陪着流泪。

    前几年,我一亲如手足的大哥,癌症晚期。固执的他要去远行,完成自己最后一个心愿,我陪着他上路,去穿越新疆的大沙漠。临行前朋友们给他送别,歌厅里,一个兄弟唱起了曹磊的那首歌:《车站》。唱完,大哥泪流满面。接到癌症晚期诊断时,他还笑着,说此生够本。一首《车站》,却让他不能自禁。人生,最怕的其实是分离。因为,你真的不知道是否还能再相聚。

    听我说得煽情,小丁的眼角也湿润了。

    夜宿日喀则,明早去扎什伦布寺。

    由于淡季,更由于政府有重要会议,这家准四星酒店,居然门可罗雀。

    我和扎嘎住一标间,对门是小丁和豆丁。躺下,不出所料,高反来袭。头疼,胸闷,每一个关节都酸疼。惦记小丁,估计她也好不到哪儿去。短信问候她。果然,症状和我差不多。

    她短信:给我讲个你好玩的事,让我能笑一笑,就会缓解高反。

    好吧,我讲一个。大学的时候,暑假里去旅行,偶尔结识了几个玩民谣的歌手,跟他们混一起玩。一天,到北方一座中型城市去卖唱。

    晚上在站前广场,聚拢了不少人,我来说开场白:来捧场的朋友们,我叫周维仁,今天来到贵宝地混口饭吃,本人长得狗瞧王八看的,对不起大家了。但请相信我们的真诚,我们一定会卖力气地演出。如果不卖力气,你掘我周维仁的祖坟。上来几个年轻人,抓住我逼问,你周围人谁是狗?谁是王八?你掘谁家祖坟?结果就打起来了。

    小丁短信过来:真缺德,你这张嘴小时候一定没少挨抽。太贫。

    我回短信:贫实属无奈,谁让咱是生活里的小丑,除了贫,一无所有。唯有一贫,才能博人一笑。

    她回短信:此话怎讲?

    我回短信:我总感觉,自己是人生舞台上一个可有可无的丑角,在别人的喜剧世界里翻着夸张的跟头,用自己的丑陋赢得别人轻浮又满足的笑。灯光暗影处,独自抚慰那份伤痛。明天的舞台依旧炫目,我依旧是那个无足轻重的小丑。喜剧只属于买票人的,台上的我只能忍住悲苦挤出一份谄媚的笑。

    半晌,她回短信:是否你被我影响,咋这么颓废?这不像你,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回短信:生活本就如此,你看得到别人的笑,你永远看不到他咽下去的泪。

    她回短信:既然生活如此不堪,活着岂不是找罪受?不如死掉算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因为想念我而哭泣?

    我回短信:这世上最不需要技术含量的事就是死。我不喜欢做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死亡不可避免,那么,我希望投胎做你的邻居,看着你长大,在你成人后第一个拥抱你。剩下的事就让上天去解决吧。拥有爱的方式很多,我只需要一种。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她回短信:你这个坏东西,如果仅用文字谈恋爱,这世上有几个女人能逃出你的魔爪呀。

    我回短信:突然忘了你的模样了,怎么办?

    对面的房门轻轻一响,我心有灵犀,也悄悄下床开门。小丁就守在门外,看我探出头,搂着我的脖子狠狠地一吻,逃回房间。我转头看看走廊尽头,空无一人。回到房间,扎嘎的呼噜声非常有水平,铿锵有力,节奏紧凑。

    今晚我的睡眠,算是报销了。

    年过四旬,为何我还是这么幼稚地去爱。

    明知道这样的爱,只有一个结果。

    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我却依然不能成熟,不忍放弃。

    人,有时故意不让自己长大。

    因为,实在舍不得长大。

    第二天一早,赶到扎什伦布寺。

    扎什伦布寺始建于西藏帕莫朱巴政权时期。开创者是第一世达赖喇嘛根敦珠巴。那个时期还没有活佛转世制度,扎什伦布寺也和中原的汉地寺庙一样,由有才华有修养的大德高僧来任法台。一直到十五世法台圆寂,当时找到了四世班禅来做法台。

    四世班禅做法台之后就将活佛转世制度引入了黄教格鲁派,从此就有了班禅的活佛转世制度。但由于四世班禅斡旋确认的转世灵童阿旺罗桑嘉措五世达赖,不被由噶玛地方政权统治的西藏政权承认,由此引发了一场内讧。

    当时的达赖和班禅关系极其亲密,联合起来从青海请来了一个蒙古BUSAN不见不散

    族的首领固始汗,带兵取得了西藏政权,并确认了第五世达赖喇嘛阿旺罗桑嘉措的地位。

    从此以后,达赖和班禅就追认了自己的前世,四世班禅就做了五世、六世达赖的老师,并立下规定,以后生生世世年长者为师,年少者为徒。

    扎什伦布寺是班禅的寝宫,属于后藏。布达拉宫是达赖的寝宫,属于前藏。

    清晨,洗漱完毕。刚打开房门,小丁也从对面走出来。毫无忸怩之感,我们相拥着,轻轻一吻。一切都顺其自然。

    豆丁走

    出来,黑眼圈,像个熊猫。脸有些浮肿,看得出睡眠不好。

    不过精神状态很好,见到我就嘻嘻哈哈的。

    扎嘎已经发动了车,去对面一家餐厅吃早点。停车时,一辆内地牌照的车,跟扎嘎抢车位,扎嘎用藏语骂了两句。

    我见过很多儒雅的男人,或者秀外慧中的淑女,一上车,手握方向盘走在路上,嘴里就开始不干净地骂,各种愤怒。我也一样,仿佛那方向盘有魔咒。其实,这和国人对交通法规的漠视,以及礼仪谦让的丧失有关。真想不明白,抢的都是什么。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我抢那一脚油门,究竟是为啥。

    扎什伦布寺位于日喀则市尼色日山南侧,藏语意为“吉祥须弥山”,是西藏佛教格鲁派在后藏地区的最大寺院,也是全国著名的六大黄教寺院之一。

    进入扎什伦布寺,这座依山而建的古老寺院,气势恢宏程度,虽略逊于布达拉宫,但它有自己独特的味道,独特的雄伟。

    从寺庙的入口处往前眺望,

    能看到壮观的殿宇群落。那白色

    房屋上面所有金顶的褐色建筑

    群,就是历代班禅的灵塔。

    右前方是一座高大的白墙,

    每逢节日,巨幅的唐卡在这里

    展示,整个寺庙则被一圈高墙

    围着。

    扎什伦布寺的建筑风格和特

    色,同藏传佛教其他寺院并无大

    的区别,同样是依山而建,殿宇

    相接,布局严密。

    近些年内新建成的班禅东陵

    扎什南捷和十世班禅灵塔祀殿,

    更突出了西藏传统的建筑风格。

    它吸收了佛教灵塔的建筑形式,

    建筑材料则采用现代的钢筋、

    水泥与西藏的石木相结合。把古

    代的佛教建筑艺术特色,融入了

    现代建筑工艺特点,使得民族风

    格、传统艺术和文物价值综合体

    现在这座灵塔上。

    我没进正殿,因为我不是佛

    ▲扎什伦布寺白塔

    ▲扎什伦布寺主殿

    教徒。那些远古流传下来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我连古装片都很少看,因为我觉得那些古装片的编剧和导演都在凭着他们臆想的东西来演绎过去的故事。那些编剧导演跟我们一样,都是现代人,对古代的东西绝不会真地

    了解。

    就算是保留下来的古代文献,我也觉得掺杂了太多个人的理解与立场,那些东西也绝不是历史的全貌。

    不过臆想历史有时候也挺有意思。比如唐朝,那个时候的社会文化中心在西安,估计那时候的官方语言一定是陕西话。想想唐明皇和杨贵妃用陕西话调情,岂不是很好玩——额的那个女娃子,真的是疼死个人。

    我用陕西话,说着这句台词。小丁笑得直掐我:“你就贫吧,在这么庄重的地方,你还是吐不出一颗象牙。”

    我说:“天性如此,即使在阎罗殿,我也会给牛头马面说段单口相声。”

    豆丁一直走在前面,每进入一座殿,每见到一座佛,必定会毕恭毕敬地三拜九叩,并且敬上一毛钱的香火钱。

    在西藏,一座小点的寺庙,往往也要供奉二百多尊佛像。大的寺庙,供奉上千尊的也不算多。

    藏民进庙,都是每尊佛像前,奉上一毛钱。过一会儿,豆丁过来跟我说:“猴叔,我没零钞了,你有没,给我换点呗。”

    我接过她的50元,走到一尊大佛前,先恭敬地施一礼,然后把50元放进去,从里面的零钞中,数出50元1毛钱的零钞。

    豆丁张着嘴,惊讶地看着我:“这也行?”

    过一会儿,她就不惊讶了,因为她看到,很多藏民都是自己找零。

    我佛慈悲,与人为善。

    小丁默默跟在我身后,不拍照,也不跪拜。我在佛前深施一礼,她也在我身后效仿。

    走出扎什伦布寺,找一处朝阳的地方坐下,等着豆丁。豆丁不跟我们回拉萨,她想在日喀则多玩两天。

    小丁问我:“扎什伦布寺有多少喇嘛?”

    我说:“现在不知道,但据说当年香火最盛的时候,这里有一万多僧人,布宫曾养过两万多。那些一路三拜九叩、朝拜而来的藏民,到了自己向往的寺庙,会捐出所有家产变卖而得的珠宝。洗礼后,返回家园接着劳作。五年,或者十年后,再变卖家产来这里朝拜,捐出家产,只为乞求来生的幸福。”

    小丁说:“难以理解。”

    我说:“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地狱门前僧人多。”

    她问:“怎讲?”

    我说:“听一位居士哥们给我讲的,那些穿上袈裟,却不修行的出家人,这些人不能入天堂,但佛祖念在他们穿过一世袈裟,诵了一生佛号,又不忍让他们入地狱,只有把他们关在天堂之外,地狱门前。”

    小丁

    说:“你走南闯北的,遇到的假行僧很多吧?”

    我说:“别说假的,上次去一个非常有历史的名山古寺,陪我一哥们。我那哥们为了给重病的母亲祈福,带去了五万元现金,见佛就烧香祈祷捐香火钱,到了最后一座殿堂,他的口袋已经空了。”就对那个殿堂的执事说:‘我已没钱,磕个头许个愿就行了。’“那个执事笑眯眯地说:‘你有卡吗?’“朋友茫然点点头,执事笑得佛一样,说:‘巧了,全国唯一一家,只有我们这里,可以刷卡。’”

    小丁说:“难怪你敬佛不信佛。”

    我说:“其实不全是因为这些假行僧,最初我也看过一些佛经,例如《金刚经》,但是我看不懂,甚至很多字我都不识。如果只跟着译音去盲目念经,我不知道有啥意义。其实,信仰是缘。每一个信佛,或者信教的人,都是一种缘分。而我,无缘吧。”

    正说着,豆丁连跑带跳地出来,跑过来,一下子搂住我,说:“你一定要在拉萨等我。”

    好吧,不见不散。

    买了点饮料,上路。我跟扎嘎商议,《红河谷》拍摄基地咱不去,直奔羊卓雍措湖。到山脚下的时候,我开始故意跟小丁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一会儿我要让她惊喜。车在盘山道上缓慢地爬行,阳光一会儿当头明晃晃照着,一会儿甩在身后追着背影。再转过一道弯,车驶上山顶。猝不及防地,羊湖就那么静静地出现在眼前。

    静谧如处,幽蓝如玉。

    没有到过这里的人,任你想象力如何如何地丰富,都难以想象我们居住的星球上,还会有如此的美景。

    穿过羊湖,我的前世

    CHUANGUOYANGHU,WODEQIANSHI

    小丁把脸贴在车窗上,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羊湖。

    我轻轻地呼唤她。

    她转过头,茫然地看着我,又回头看看羊湖。

    突然,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拉着我的手,身体在轻微地颤抖,我能感觉到。

    她说:“我以前来过这里,在梦里。你信吗?我好几次梦到过这里。”

    我说:“你前生一定是这里的传说。”下了车,她靠在我身上,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下缓坡。来到观景台,双手合十,闭目,口中念念有词。

    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地虔诚。

    睁开眼,她就那么静静地,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湖水。

    蔚蓝的湖水,远处是圣洁的雪山。